醫(yī)生那話,跟直接給沈淮岳和曉薇判了死刑沒兩樣。
沈振邦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再睜開時,眼底是深不見底的痛楚:
“你媽,佩蘭她,當時眼前一黑,身子直接就軟了,要不是我手快扶著,就一頭栽地上了。。。”
“她抓著我的胳膊,指甲都快掐進我肉里,嘴里反復念叨著‘讓我跟淮岳一起走了算了。。。這讓我怎么活啊。。?!?,那樣子。。。真是。。。真是撕心裂肺。。。”
他說不下去了,喉結劇烈地滾動著,久久地沉默著,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令人窒息絕望的時刻。
周柒柒聽得心里難受,又沉又悶,鼻子酸得厲害。
她不忍再看公公如此痛苦,趕緊岔開話題,輕聲問道:
“爸,那。。。那舟舟呢?舟舟當時怎么樣?她在哪兒?”
聽到“舟舟”這個名字,沈振邦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,語氣也有了些許生氣,說道:
“唉,也多虧了,后來醫(yī)生提了一句舟舟,才算是把你媽從那根要命的弦上,給暫時拉回來一點,要不然。。。當時她那個狀態(tài),真可能就跟著去了。。?!?/p>
“我們趕緊問醫(yī)生孩子怎么樣了?在哪兒?傷著沒有?”
“醫(yī)生說,孩子命大,沒啥大事!就胳膊肘和膝蓋有點擦傷,已經(jīng)處理過了,其他方面檢查了,都挺好,現(xiàn)在在樓上的兒童病房休息呢,讓我們趕緊去看看。”
老兩口一聽,哪里還顧得上自己傷心,立刻互相攙扶著,跌跌撞撞地就往樓上兒童病房跑。
“推開病房門,就看見,舟舟那孩子。。?!?/p>
當時舟舟才四歲,瘦瘦小小的一個娃兒,穿著一身寬寬大大的病號服,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病床沿上。
沈振邦的聲音有點哽咽,柔聲說道:
“那時候是后半夜了,屋里就亮著一盞小燈,她就那么安安靜靜地坐著,也不哭也不鬧,兩只小手緊緊攥著衣角,呆呆地望著窗外。。?!?/p>
“淮岳和薇薇為了臥底,三年多沒跟家里聯(lián)系,一張照片都沒寄過,我們根本不知道孩子長啥樣。。?!?/p>
沈振邦頓了頓,努力平復著情緒,
“但看到孩子好好的,身上沒缺啥沒少啥,我們這心里,總算。。。總算有點著落,想著至少還有舟舟!舟舟沒事,老天爺總算。。。沒把路全給堵死。。。”
秦佩蘭當時情緒徹底失控了,她一下子掙脫開沈振邦的手,哭著就撲了過去,張開手臂就想把那個小小的身影緊緊摟進懷里,嘴里撕心裂肺地喊著:
“舟舟!我的寶貝孫女兒!奶奶來了!”
然而,讓老兩口萬萬沒想到的是。。。
他們滿懷期待的親近,換來的卻是孩子極度的恐懼!
她像只受驚的小獸,手腳并用地飛快縮到床角,一骨碌就滾到了床底下,把自己死死藏在最陰暗的角落里,抱著頭瑟瑟發(fā)抖,任憑秦佩蘭怎么柔聲呼喚,都絕不靠近,也不發(fā)出一點聲音。
老兩口當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,手粗無措。
最后還是一位女軍醫(yī)聞聲趕來,蹲到床邊,安撫了舟舟許久,孩子才從床底下爬了出來。
但孩子依舊驚魂未定,尤其是看到沈振邦和秦佩蘭,眼神里的恐懼絲毫未減,只是緊緊抓著那位軍醫(yī)的衣角,不肯松手。
老兩口看著孫女那副受驚過度的模樣,心都碎了,又不敢再刺激她,不得不紅著眼圈,退出了病房,只能在門外守著。
過了好一會兒,那位女軍醫(yī)才從里面走出來,掩上門,對二老解釋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