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沒意思?!鄙勖鬈幍瓉G下一句,徑直推開包廂門,將身后的喧囂和段許錯愕的目光隔絕在內(nèi)。
電梯下行,數(shù)字不斷跳動。他坐進駕駛座,發(fā)動了那輛黑色的賓利歐陸。
引擎發(fā)出低沉的咆哮,卻驅(qū)不散心頭的躁意。
他沒有什么目的地,只是下意識地不想回那個空曠冰冷的公寓。
車子匯入夜晚的車流,霓虹燈牌飛速掠過,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。他單手扶著方向盤,另一只手松了松領帶,心情卻并未因此舒緩。
不知不覺,車子竟開到了蘇晚晚工作的醫(yī)院附近。
他嗤笑一聲,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,正準備掉頭離開,視線卻被醫(yī)院側(cè)門附近的一場爭執(zhí)吸引了過去。
腳步一頓。
即使隔著一段距離,燈光也不算明亮,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穿著簡單白色針織衫和牛仔褲,正試圖將一個中年男人從醫(yī)院門口拉開的纖細身影——是蘇晚晚。
那個中年男人穿著邋遢,面色潮紅,滿身酒氣,正激動地揮舞著手臂,大聲嚷嚷著什么,引來零星路人的側(cè)目。
蘇晚晚臉色極其難看,秀氣的眉頭緊緊擰著,正極力想制止他,卻顯然有些力不從心。
“……沒錢?!你騙鬼呢!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(yǎng)這么大,現(xiàn)在當醫(yī)生了,翅膀硬了是吧?敢不給錢?!信不信我鬧到你醫(yī)院里去,讓所有人都看看你這個不孝女是怎么對待老子的!”
中年男人口齒不清地咆哮著,唾沫星子幾乎噴到蘇晚晚臉上。
蘇晚晚的聲音壓抑著憤怒和恥辱:“林東!你還要不要臉?!我之前給你的錢呢?!你又拿去賭了是不是?!這里是醫(yī)院,不是你撒潑的地方!你給我起來!”
“我就不起來!你不給錢,我今天就睡在這兒!讓大家評評理!女兒打老子了!有錢不給爹花?。 泵辛謻|的男人開始耍無賴,甚至試圖去抓扯蘇晚晚的頭發(fā)。
蘇晚晚猛地后退一步躲開,胸口劇烈起伏,顯然氣到了極點。
她看著周圍越來越多投來的好奇、探究甚至是指指點的目光,那種難堪和孤立無援的感覺幾乎要將她淹沒。為什么……為什么她會有這樣的父親?!
回去七零年一趟,她依舊什么也沒有改變。
那她回去的意義何在?
就在林東又一次撲上來,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難聽話時,蘇晚晚積壓的怒火和委屈終于沖破了臨界點。
她猛地抬手,用力推了林東一把!
林東本就喝得腳步虛浮,被這么一推,踉蹌著后退幾步,一屁股摔坐在地上,愣了片刻,隨即爆發(fā)出更大的嚎叫聲:
“打人啦!打死人啦!大家都來看看啊!女兒打親爹??!沒天理啊?。 ?/p>
蘇晚晚看著地上撒潑打滾的父親,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,渾身冰冷。
理智回籠,她知道動手不對,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,但那一刻,她真的控制不住。
就在這時,一道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插了進來:“怎么回事?”
蘇晚晚猛地回頭,看到邵明軒不知何時走了過來,就站在幾步開外。
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,身姿挺拔,與周圍混亂的場景格格不入。
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邃的陰影,看不清具體表情,但那雙眼睛,正銳利地看著她,又掃向地上的林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