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位老人的頭發(fā)竟已花白了大半,臉上的皺紋深得像是刀刻的一般。
雖說身上穿著的綾羅綢緞,在此刻的雨中顯得格外不合時(shí)宜,更襯得他們滿身狼狽與落魄。
街坊們看見了他們,先是一愣,隨即竊竊私語聲四起。
那些目光,不再是往日的羨慕與尊敬,而是混雜著鄙夷、嘲弄,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快意。
“喲,這不是虎將軍的爹娘嗎?怎么回來了?”
“在京城享福享夠了?還是被趕回來了?”
“兒子的名聲都臭成那樣了,他們當(dāng)?shù)锏模樕夏苡泄???/p>
尖酸刻薄的話語像一根根無形的針,扎在兩位老人的心上。
他們低著頭,腳步更快,只想逃離這片是非之地。
他們一路走到了那家熟悉的米鋪前。
米鋪還是那個(gè)米鋪,卻被人用磚塊故意壘起來了。
原來人們已然怨恨到這種程度?
京城沒人敢明著干事,如今在臨安宣泄著自己的不滿。
虎母再也忍不住,靠在丈夫的肩頭,壓抑地哭了起來。
虎父僵硬地站著,渾濁的目光穿過雨幕,望向不遠(yuǎn)處河邊的畫舫。
那里,燈火溫潤(rùn),一如往昔。
他終于明白了。
當(dāng)初李寒舟說的那些話,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道理。
小虎真的想去?
當(dāng)初的小虎不想。
雨還在下。
冰冷的雨水順著虎父的臉頰滑落,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。
他看著妻子在懷中無聲地啜泣,看著周圍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的目光,老臉緊繃,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曾幾何時(shí),他們是這條街上最讓人羨慕的父母。
如今,卻成了最讓人看不起的笑話。
“走,我們回家?!被⒏干硢≈ぷ樱瑪v扶著老伴,把門前磚塊扒拉下來,推開房門,踩著院子里些許扔進(jìn)來的磚塊,回到了房間里。
李寒舟在畫舫里,將這一切盡收眼底。
他沒有出去。
正如他當(dāng)初所說的,兩人誰都沒錯(cuò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