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的經(jīng)歷仿佛一個個碎片,撿起什么就講什么,從她一開始吐得昏天黑地,說到快生的時候夜里翻來覆去的腰痛。
從最初面對小小一團時的手足無措,到逐漸掌握技巧后的從容不迫。
“他晝夜顛倒,我也整夜睡不著,頭發(fā)大把大把地掉,我都怕自己快成禿子了?!?/p>
“奶水不好,出不來,我才知道那種感覺,竟比生孩子還疼,一直發(fā)熱,又不能吃藥?!?/p>
“哦對了,一歲半的時候他受了寒,我整夜一直探他的鼻息,簡直怕死了。”
顧窈吸了吸鼻子,又哭又笑的。
“我簡直是最不稱職的娘親了,一歲的時候就沒看住他,有一次他從床上摔下來,現(xiàn)在手心還有一塊青。”
“學走路的時候我松手太快,害他摔到牛屎里面了,臭得我都不想要他了?!?/p>
“哦對了,有一次吃了我沒煮熟的菜,我們兩個一起又拉又吐……”
顧窈揉揉眼眶,低頭蹭一蹭兒子的小臉,聲音微微顫抖:“狗蛋很乖,他從小就懂事,好像知道我一個人撐得很辛苦,幾乎很少哭鬧。”
李聿的手指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,“窈窈,你做得很好,很厲害……還有嗎?”
顧窈從天光大亮說到暮色四合,又從華燈初上說到晨光微熹,仿佛要把積攢了三年的話都在這一天說完。
中間顧狗蛋被知遙抱出去兩次,喂了飯又送回來,現(xiàn)在正睡得香甜。
李聿把她摟在懷里,沒有一點不耐煩,哄著她,一次次吻去她的淚水。
天快亮時,李聿已經(jīng)數(shù)不清給她喂了幾杯水,顧窈終于停下來,靠在他的肩膀上,終于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。
壓抑了三年的情緒,在這一刻徹底決堤。
李聿沒有打斷她,只是抱著她,任由她宣泄,他的手掌始終穩(wěn)穩(wěn)地撫著她的背。
不知過了多久,顧窈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。她抬起頭,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李聿:“我是不是太狼狽了?”
“你有我,狼狽一點也沒關系,”李聿溫柔地親了親她紅腫的眼縫,“這三年,為什么一次都沒來找過我?”
為什么沒有去找他呢?當初離開,除了怕毀掉李聿的仕途和人生,其實還有一個很自私的原因。
她怕李聿的感情只是一時興起,當激情褪去,會后悔自己娶了一個罪臣之女,指責她對自己的仕途毫無助力。
她不相信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,與其走到相看兩厭,還不如在他最愛自己的時候離開。
顧窈聲音有些沙啞,“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,我怕你身邊已經(jīng)有了新人,我怕……怕你不認孩子,又怕你認了孩子又不要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