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昭若捏著玉佩,撕心裂肺地哭起來:“郎君啊……”
冬柔愣了一瞬,隨即撲到床邊跟著嚎啕起來:“大娘子節(jié)哀??!”
耿瓊?cè)A也落了幾滴眼淚,說:“中宮仁厚,聽聞妹妹守節(jié)之事,在官家面前提了幾句……”
她刻意頓了頓,聲音哽咽,“官家便賜下這‘貞節(jié)牌坊’,姐姐念著與妹妹的情誼,千里迢迢特地從汴京送來?!?/p>
前世。
因為這貞節(jié)牌坊,陸昭若還愚蠢地對她道謝,感恩于她。
可是,偏偏這貞節(jié)牌坊,困了她一生。
耿瓊?cè)A感嘆一聲:“如今妹妹郎君不在,又無子嗣,沈家全靠你一人支撐。有了這御賜牌坊,日子會好過一些,外頭人也不敢輕易欺辱……”
陸昭若低垂著眼睫,掩去眸中譏誚。
外人?吉州城的外人,平白無故欺辱自己做什么?家家戶戶都顧著過自己的日子。
再說,她一向待人寬厚。
真正日日作踐她的,不正是沈家的人,用這方冰冷的青石牌坊,將她困在沈家后宅,動輒便以“違逆御賜旌表”相威脅。
陸昭若只是沒搞懂,她既然誆騙自己沈容之死在海上,可為何手中還有自己的玉佩?
這時,楊嬤嬤突然開口:“夫人,外夫人等候著你呢,前面還捎人來說,定要你回去陪她用食?!?/p>
耿瓊?cè)A聞言,立即順勢起身:“瞧我這記性,竟忘了外祖母還在等著?!?/p>
她嘆了口氣,“昭若妹妹千萬節(jié)哀,那貞節(jié)牌坊已經(jīng)立在沈家大門外了,往后……”
話音未落,里間突然傳來陸昭若劇烈的咳嗽聲。
耿瓊?cè)A臉色微變,匆匆將剩下的客套話咽了回去,連退數(shù)步到了門邊:“妹妹好生將養(yǎng),我改日……改日再來看你。”
說罷,又叮囑冬柔好好照顧大娘子,然后離開了。
陸昭若緩緩從床榻上坐起身來,指尖摩挲著那枚溫潤的白玉佩,眼底閃過一絲厭惡,卻終究沒有將它摔碎。
留著說不定日后能查出這玉佩為何在耿瓊?cè)A的手中。
前世,耿瓊?cè)A是留在沈宅小住了幾日。
今世,因為她得了血癆,所以她不會住在沈宅,剛剛的話,不過是找了個借口罷了……
只是,她心中還是酸澀。
前世以為托付終身的人,是個負(fù)心漢,以為的手帕之交,也不是真心對自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