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的正是那孟家的庶子,孟燁。
可李念兒心比天高,根本瞧不上庶出的孟燁,偏偏對孟家那位鳳毛麟角般的嫡子孟羲生了妄念。
且不論她的家世與孟羲隔著天塹,單論她自個兒——姿色不過中人之資,性情更非聰慧嫻靜之流,那點(diǎn)心思在孟家看來,自然成了天大的笑話。
她后來甚至做出自薦枕席的丑事,徹底惹怒了姑母,覺得顏面盡失,這才將她打發(fā)回了永安縣老家。
經(jīng)此一遭,她名聲盡毀,在屬京已無立足之地。
所以才退而求其次,這才死死盯上了她唯一能拿捏住的、英武剛直的巡檢陸伯宏。
“站住。”
一聲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倪汉葟那邦^傳來,攔住了陸昭若和陸伯宏的去路。
陸昭若抬眼望去,心頭便是一沉。
只見李衙內(nèi)領(lǐng)著七八個健仆,大剌剌地堵在街心,正皮笑肉不笑地瞅著他們。
李衙內(nèi)“唰”地展開折扇,裝模作樣地?fù)u了兩下,目光在陸昭若身上溜了一圈,故意拉長了語調(diào):“喲,我當(dāng)是誰,這不是沈陸氏嗎?真是巧啊……”
話音未落,他又猛地合上扇子,輕輕一拍額頭,作恍然大悟狀:“哎喲!瞧我這張嘴,該打!如今可不能這么叫了,得稱您一聲陸娘子,陸東家!”
他笑著說:“畢竟半月前,您可是一紙狀書將夫家沈氏滿門都告上了公堂,這樁奇聞轟動全城,誰人不知,誰人不曉?。颗宸?,真是佩服!”
一旁的李念兒原本正委屈著,一聽這話,立刻瞪大了眼睛,嗓音瞬間拔高,充滿了夸張的驚詫和鄙夷:“什么?竟有女子狀告夫家?真是聞所未聞!這般狠辣忤逆之事也做得出來?”
她隨即撲到李衙內(nèi)身邊,死死拽住兄長的袖子,眼淚說掉就掉,哭訴道:“阿兄!他們兄妹二人竟然敢欺辱我!那莽漢用火驚嚇我的馬,害我當(dāng)眾出丑,摔得渾身都疼!”
她一邊說一邊抽泣,“小妹我才從屬京回來第二天,就受此奇恥大辱,阿兄定要為我做主啊!”
李衙內(nèi)一聽,新仇舊恨涌上心頭。
他猛地想起上次也不過是開個玩笑話,說了句‘做對露水夫妻’卻被蕭統(tǒng)領(lǐng)撞個正著,當(dāng)場就挨了八十軍棍,打得他皮開肉綻,足足在床上趴了一個月才能動彈。
事后父親更是氣地將他禁足三月,至今想起仍覺臀上隱隱作痛。
他心中越想越氣。
立馬呵斥道:“陸巡檢!你驚馬傷人,害我小妹當(dāng)眾出丑,該當(dāng)何罪?”
陸伯宏深吸一口氣,抱拳沉聲道:“李衙內(nèi)明鑒,小人實(shí)屬無奈。方才舍妹已向令妹解釋清楚,當(dāng)時(shí)那馬已踩傷數(shù)人,若任其狂奔,不但令妹安危難保,更多無辜百姓恐遭殃及,情急之下,小人才用火把逼停烈馬,絕無冒犯之意。”
李衙內(nèi)聽完,陰陽怪氣地“呵”了一聲,扇子“啪”地一合,直指陸伯宏:“照你這意思,倒成了我小妹騎馬傷人的不是了?你是在怪罪我小妹馭馬無方,才逼得你‘情急之下’出手驚馬?”
他根本不給陸伯宏開口的機(jī)會,語氣凌厲:“真是天大的笑話!我小妹縱有不是,自有我李家家法管教,輪得到你一個巡檢來越俎代庖,當(dāng)街沖撞官眷?”
他上前一步,目光狠戾地盯著陸伯宏:“莫說馬只是踩傷幾個平民,便是真踏死了人,也該由縣衙升堂問案,依律論斷!誰給你的權(quán)力動用私刑,驚嚇縣尊千金?你這分明是目無王法,以下犯上!”
最后,他冷哼一聲,下了定論:“少在這里假仁假義!沖撞官眷便是重罪,任你巧舌如簧,也休想狡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