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夜瞑這般光風(fēng)霽月之人,怎會……
蕭夜瞑背著她穩(wěn)步下山,早已察覺她打量自己頸側(cè)的視線,此刻亦暗自緩了一口氣。
而此刻,陸昭若清晰地感到背后衣衫正被一股溫?zé)岬囊后w緩緩浸透。
她知道,那是他斷指處涌出的血,正洇濕她的衣裳。
鼻腔猛地一酸。
她兩世為人,歷經(jīng)生死,何曾有人為她自殘身軀至此?
沈容之?那個名字在心頭掠過,只余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他連眼前這人萬分之一的心意都比不上。
說不感動,是假的。
她將臉頰輕輕抵在他堅實的肩背上,聲音裹著夜風(fēng),微微發(fā)顫:“蕭夜瞑……為我斷去一指……值得嗎?”
這是她第一次,不再稱他“蕭將軍”‘蕭統(tǒng)領(lǐng)’,而是喚了他的名字。
夜風(fēng)仿佛也為之一滯。
蕭夜瞑沙啞的嗓音沉沉響起,沒有絲毫猶豫:“值得?!?/p>
二字如金石,重重叩在她心口。
她心尖驀地一顫,忽然想起那光頭魯僧的話,忍不住輕聲追問:“蕭將軍……你可是真的……傾慕于我?”
她仍舊難以相信,他這般人物,怎會傾心于她?
蕭夜瞑的身形驟然一頓,腳步不由得滯了半分。
陸昭若立刻察覺到他脊背微微一僵,那寬闊的肩背竟隱隱透出灼人的溫度,連耳根都染上一抹無處可藏的薄紅。
沉默在夜色中蔓延良久,終被風(fēng)送來了他低啞而深沉的聲音:“愿為檐下犬,不吠日月……只嗅衣香?!?/p>
陸昭若心頭猛地一震,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。
這話……
竟是甘愿屈身為犬,守于她檐下,不擾天地,不爭光輝,只求能默默靠近,聞得她衣間一縷淡香便足矣。
他竟是將自己放得如此卑微,心意深藏至此,不奢求她回應(yīng),只愿無聲守護。
陸昭若伏在他背上,心潮翻涌,怎么也想不明白,他究竟是何時將心落在了自己身上?又為何明明身份尊貴、戰(zhàn)功赫赫,卻情愿將這份情意埋得如此之深,小心翼翼,不敢袒露,甚至……從不奢望與她并肩。
可是,顧羨那日明明說他有心儀之人?
她猶豫片刻,再次追問:“那日……顧羨口中你的心儀之人,是……”
“你?!?/p>
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接過她的話,毫無遲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