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親,陳熠叔叔來了,正在偏廳等您?!?/p>
譙周看了看諸葛瞻,點點頭:“上茶吧?!?/p>
兩個人走了進去,里面正在坐著的陳熠站了了進來,旁邊站了一個小孩子。諸葛瞻看著陳熠頭上包裹著頭巾,心中疑惑,陳熠這個名字他也是聽得耳熟,倒也抑制住了發(fā)問的沖動。
陳熠也看到了諸葛瞻,覺得面生,于是問到:“允南兄,這位可是你的新弟子?”
諸葛瞻還是很有禮貌:“晚輩諸葛瞻見過前輩?!?/p>
陳熠突然變了面色:“諸…諸葛瞻?丞相是你什么人?”
諸葛瞻聽則對方語氣不對頭,有些疑惑:“正是先父,敢問前輩您……”
陳熠聞言,表情復雜,嘆了口氣:“如此,倒是我來得不巧了?!?/p>
譙周卻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輕輕發(fā)話:“德遠兄,這么多年,還放不下嗎?”
陳熠面色一僵,沉默不語,小孩子卻好奇地看來看去。譙周又對諸葛瞻說道:“思遠可知道這位陳大人之前是何官職嗎?”
諸葛瞻聽得滿頭霧水,只好答道:“晚輩不知,還請譙公解惑?!?/p>
“十四年之前,這位陳大人正是罪將馬謖的隨軍參軍?!?/p>
諸葛瞻聞言一驚。此事他后來也是了解到說,馬謖丟失街亭,臨陣脫逃,下獄自殺。副將張休李盛臨陣怯敵,論罪被殺。黃襲雖有戰(zhàn)敗之過,但不懼生死,突圍報信,因此減輕責罰,削職為民。其他參軍和校尉以諫阻不利,或罷職流放,或處髡刑。眼下這位陳大人既然沒有流放,那么就是……
陳熠眼神復雜地看著沉默的諸葛瞻,將頭上包布取下,正是一個光溜溜的腦袋。諸葛瞻看著陳熠的態(tài)度,顯然對當年的裁決心存芥蒂,看起來自己要想辦法解開這個疙瘩,站起身拱手道:“晚輩曾聽聞此事,乃是馬謖紙上談兵,剛愎自用,張休李盛溜須拍馬,一意鼓動。黃襲等多人諫阻不為其所聽從,故有街亭大敗,陳大人雖有連坐之責,晚輩以為您也是無能為力。”
陳熠直直看著他,追了一句:“我當時勸了馬謖三天,他不聽,我又能如何?你一個十二歲孩童都知道這個道理,為什么丞相當時不肯放過我們?”
諸葛瞻冷靜道:“以晚輩愚見,先父不是不愿,而是不能?!?/p>
陳熠聞言,只是看著他不說話。
諸葛瞻繼續(xù)道:“街亭大敗,非同小可。非一二將所能擔責之過。無論內情如何,馬謖違令在前,亂軍于中,棄軍于后,軍隊潰散,外人看來,涉及軍官必然有過。若非王平,黃襲那樣有整軍或者贖罪之舉,又何能幸免?先父初掌北伐軍務,自當從自己開始一視同仁,從嚴治罪。還望陳大人體諒先父,晚輩替先父向您致歉?!?/p>
陳熠嘆了口氣,心里也看開了不少,說道:“陳某也知道自己罪過,少公子不必如此?!?/p>
旁邊一直聽著他們對話的陳熠兒子也忍不住說話了:“阿父,你的頭發(fā)還能長出來嘛?”
陳熠聞言,笑笑摸著兒子的腦袋:“壽兒乖,阿父頭發(fā)很快會長出來了?!保S后轉頭問譙周:“允南兄博學多聞,還請收下吾兒做弟子,修習德行,還望允南兄接納?!?/p>
譙周點點頭:“德遠兄之請,譙某從不推卻,我看賢侄聰慧可愛,他日必能成才。卻不知道孩子叫什么?”
陳熠笑了笑:“我給他取名叫陳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