脖子被尖銳的硬物扎入,他額頭疼得直冒冷汗。
容卿緩緩地閉上眼睛,她胳膊抖得不像話,可扎入程夙脖子里的簪子,卻很穩(wěn)。
“一!”
她手掌用力,狠狠地扎下去,誰知卻在最后一刻,程夙卻抓住了她的手,在她手心寫下了一個人的名字。
哐當一聲,容卿手中攥著的血淋漓的簪子,滾落掉地。
她難以置信,睜大眼睛看向程夙。
程夙到了強弩之弓,不需要容卿動手,他也快死了。
他耗盡全身最后的力氣,在她手心一遍遍地寫著那個名字。
到最后,他將容卿的手掌合攏。
他如釋重負地躺回去,大口大口地喘氣。
而后,他沖著容卿勾唇笑了。
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,他唇角蠕動半晌,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劇烈的咳嗽再次卷土重來……程夙推了推容卿的手臂。
“走……走吧……”
“別,別弄臟了你的衣服?!彼铝撕芏嗪芏嗟难?,室內(nèi)滿是濃烈的血腥味。
容卿失魂落魄地站起身,她一步步走到了門口,打開了那扇石門。
如夏攙扶住了她的胳膊。
周府醫(yī)沖進去,查看程夙的情況。
程夙的嘴里,依舊在涌著鮮血。
鮮血灌滿他的口鼻,他身體抽搐著,無法呼吸。
他的眼皮漸漸地沉重,五臟六腑,身體各處都在疼著……
好痛,好像死了,才是解脫。
程夙最后一次,艱難地掀起眼皮,費力地看向站在門口背對著他的容卿。
他的唇角蠕動半晌,再也發(fā)不出任何的聲音。
他想起第一次見容卿時,她穿著一身淡綠色的衣裙,扎著兩條麻花辮,美得像個從天上下凡來的仙女、精靈。
她笑顏如花地喊他程哥哥。
他自殘形愧,揪著半截破爛的衣袖,連忙低下頭,窘迫地回了句妹妹。
容卿,從來都是他可望不可即的皓月。
他卑劣如水坑里的淤泥,他自知,他永遠都沒資格,去觸碰天空高懸的明月。
程夙乏力地低下頭,他看見地面那一道被燭火映照出的黑色影子,他拼勁最后一絲力氣抬手,手指慢慢地靠近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