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,許久才擠出一句低沉又沙啞的話,每個字都裹著化不開的愧疚:“對不起。”
這三個字輕飄飄的,卻藏著太多沒說出口的歉意。
對不起,當年沒能回來找你。
對不起,這五年把你的溫柔當理所當然,用冷漠耗盡了你的熱情。
對不起,被蘇婉寧的偽裝蒙了眼,讓你受了那么多不該受的傷害。
更對不起,我花了這么久才看清自己的心,等我想珍惜的時候,你卻已經(jīng)不想停留了。
這句遲來的“對不起”,像一顆石子投進蘇婉清平靜的心湖,濺點漣漪。
她垂在身側(cè)的手輕輕動了動,指尖微微蜷縮,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。
但也只是一瞬,她很快便恢復了平靜,只是輕輕眨了眨眼,將那點異樣壓了下去,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:“我要走了。”
沒有追問,沒有停留,仿佛那句道歉,只是一句無關緊要的客套話。
蘇婉清的身影剛隱入車門,黑色轎車的引擎便驟然爆發(fā)出沉悶的轟鳴,像是一頭掙脫束縛的巨獸,卷起一陣帶著塵土的風,瞬間便從謝閆塵的視線里撕裂開一道缺口,而后迅速縮小、模糊,最終徹底消失在街道的盡頭。
那一刻,謝閆塵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揉碎。
尖銳的疼痛順著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,讓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,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吞咽細小的玻璃碴,胸口處密密麻麻的痛感不斷翻涌,仿佛那里憑空缺了一塊,無論用什么都填不滿那片空洞的荒蕪。
他僵在原地,目光死死盯著轎車消失的方向,哪怕視野里早已只剩下空蕩蕩的街道和來往的陌生車輛,也依舊不肯移開視線。
不知過了多久,直到眼眶泛起酸澀的脹痛,他才緩緩垂下頭,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,指尖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。
又過了片刻,他才顫抖著抬起手,從口袋里摸出手機,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好幾次才準確找到王正真的號碼,按下通話鍵時,連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。
“去查六年前蘇婉寧的行動軌跡,”
他頓了頓,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補充道,“越精確越好。另外,許秋蕓和許江的也一起查,所有能找到的信息都別放過?!?/p>
電話那頭的王正真立刻應聲,利落的回答透過聽筒傳來,卻沒能讓謝閆塵的心情有半分緩解。
掛斷電話后,他握著手機的手沒有放下,反而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,不自覺地點開了蘇婉清的朋友圈。
他記得蘇婉清向來不喜歡在社交平臺分享生活,朋友圈更新得少之又少。
最新的一條動態(tài)停留在快一個月前,是一張傍晚的彩虹照片,天空被染成溫柔的粉紫色,彩虹的弧光橫跨天際,配文卻可以看出她的開心。
看到這張照片,謝閆塵的記憶突然被猛地拽回那個日子。
那是蘇婉清五年來第一次跟他發(fā)脾氣,語氣帶著壓抑許久的委屈和憤怒,將他官宣了蘇婉寧后的不滿一發(fā)而空。
當時他只覺得被反駁得沒了面子,怒火中燒,賭氣將她的朋友圈設成了“不看她”。
他以為蘇婉清會像以前一樣,沒過多久就會主動來找他求和,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,等到的卻是她朋友圈里這條看似輕松的動態(tà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