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聲音依舊平淡,卻多了幾分不容置喙的疏離。
蘇國興顯然沒料到她會是這般態(tài)度,積壓的怒火瞬間被點燃,語氣驟然變得凌厲:“蘇婉清!有你這么跟老子說話的嗎?讓你回家一趟!”
“家?”
蘇婉清低笑出聲,那笑聲里滿是涼薄與譏諷,反問得字字清晰:“我和蘇家早就一刀兩斷,回哪門子家?”
“蘇國興,沒事的話,我掛了?!?/p>
話音落,她指尖已經(jīng)撫上了掛斷鍵。
“等,等等!”
電話那頭的聲音驟然慌亂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,硬生生打斷了她的動作。
“咳,清清啊,”
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,帶著刻意營造的懇切,
“不管怎么說,你身體里流的終究是我蘇家的血。就算咱們在法律上斷了關(guān)系,這血脈連著的情分,是斬不斷的,你說是不是?”
他頓了頓,像是在斟酌措辭,又像是在觀察蘇婉清的反應(yīng),見她沒出聲,才繼續(xù)往下說:
“你也知道,上次你和阿寧不過是拌了幾句嘴,這點小事居然被人捅到了網(wǎng)上,對咱們蘇家的名聲影響實在太大了。”
話鋒輕輕一轉(zhuǎn),他開始打感情牌,語氣里添了幾分疼惜:
“回蘇家后,阿寧這孩子就一直吃不下睡不著,才兩天就瘦了五斤。她后來也好好反思了,說自己那天確實太沖動,做得過分了。你們倆畢竟是親姐妹,上次那句道歉她總覺得不夠誠懇,特地讓我給你打電話,想請你回家一趟,好好跟你說說心里話?!?/p>
“還有你阿姨,”
他緊接著補充,試圖堆砌更多誠意,
“她今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場了,挑的全是你愛吃的菜。她總說自己沒教好阿寧,心里過意不去,也想當(dāng)面跟你道個歉”
“哦對了,還有我?!?/p>
蘇國興的聲音又沉了幾分,像是終于想起了自己的過錯,“我也知道,過去這些年對你太疏忽了。我已經(jīng)派人去找你三伯伯三伯母了,他們實在太過分了!居然瞞著我這么多年,把你藏在外面,害得你受了這么多苦!”
他刻意加重“受苦”兩個字,語氣里滿是憤慨,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:
“我知道,你在許家這些年肯定過得不舒心。畢竟沒有血緣關(guān)系,那許秋蕓又是個認(rèn)死理的性子,她平日里肯定沒少逼著你學(xué)習(xí),沒讓你享過一天福吧?”
說到這里,他的聲音忽然哽了一下,像是被什么情緒堵住了喉嚨,帶著刻意壓制的哽咽,語氣越發(fā)柔軟,甚至染上了幾分委屈:
“爸爸這心里啊,一直都特別自責(zé)。都怪我,要是當(dāng)年我和你母親沒那么深的誤會,要是我沒因為她的事遷怒到你身上,咱們父女倆也不會分開這么多年,讓你在外頭受了這么多委屈”
“我我知道錯了,清清。”
他的聲音放得更低,幾乎帶著懇求的意味,
“咱們畢竟是血濃于水的親人,你就過來一趟,爸爸當(dāng)著你和你阿姨的面,好好給你道個歉,好不好?”
聽筒里傳來蘇國興刻意放柔的聲音,字句都裹著虛假的溫情,可蘇婉清握著手機的手指沒有絲毫松動,心底更是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,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