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峰立刻上前領(lǐng)路,帶著方安邦一行人,朝著交戰(zhàn)最激烈的區(qū)域走去。望著他們的背影,老太君心中大定,轉(zhuǎn)身回到佛龕前重新跪下,微閉雙眼,口中默念起《心經(jīng)》。
一旁的婉姨連忙上前安撫:“老太君放心,有族老出手,那些跳梁小丑肯定不堪一擊,很快就會被平定?!?/p>
老太君緩緩睜眼,語氣淡然:“一群宵小罷了,只是今晚……又要添不少殺孽?!?/p>
話音落下,她臉上的戾氣仿佛被佛光滌蕩干凈,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。佛堂內(nèi)青燈搖曳,香爐裊裊,與外頭的廝殺聲形成詭異的對比,勾勒出一幅看似虔誠的畫面。
可誰都知道,這慈祥的表象下,藏著一顆沾滿罪惡的心。她的結(jié)局,早已注定。
夜色漸深,原本皎潔的月光被翻滾的烏云徹底吞噬,天地間瞬間陷入墨汁般的黑暗。陸家大院里,廝殺聲穿透夜空,嫡系護衛(wèi)的身影接二連三地倒下。
陸家占地廣闊,亭臺樓閣錯落,小徑縱橫交織,宛如一座復雜的園林迷宮。若是毫無準備地貿(mào)然進攻,即便握有兵力與實力優(yōu)勢,也難免陷入被動。但這場突襲,陸見秋早已籌劃許久武盟不僅對陸家地形了如指掌,廖國安更在此前暗中多次模擬實戰(zhàn)。這般周密的準備,再加上陸興國率領(lǐng)部眾從旁策應(yīng),讓陸家護衛(wèi)陷入了近乎絕望的境地。
盡管陸家護衛(wèi)倉促構(gòu)筑了第二道防線,卻在武盟的猛攻之下迅速瀕臨崩潰。從陸家門樓進入,便是一片開闊空地,東側(cè)矗立著一堵高墻,墻后便是陸家核心的古典建筑群。此刻,陸家護衛(wèi)正依托高墻架設(shè)槍械,與墻外的武盟展開對峙。
突然,一聲巨響劃破夜空,炮彈轟然擊中墻體,碎石飛濺間,高墻被炸開一個巨大缺口?!皼_!”陸見秋眼神凌厲,一聲令下,大批隊員朝著缺口猛沖而去。他自己更是身先士卒,縱身躍起,越過那堵不知歷經(jīng)多少歲月的高墻,穩(wěn)穩(wěn)落在一名陸家護衛(wèi)身旁。寒光一閃,長刀出鞘,那名護衛(wèi)連哼都沒哼一聲,便倒在血泊中。
杜清涵也不甘落后,她身形矯健,從一處墻縫悄然潛入,迅速解決了一個據(jù)點的守衛(wèi)。幾乎就在陸見秋等人沖入的同時,陸興國也帶著人殺到,短短幾個呼吸間,便肅清了這片區(qū)域的殘余護衛(wèi)。
年過七旬的陸興國,今夜卻精神矍鑠,目光炯炯。見到陸見秋,他立刻上前,老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:“小秋!”此前行動倉促,他還曾擔憂武盟的規(guī)模不足,此刻見武盟如潮水般涌入陸家,局勢已然一邊倒,除了驚嘆于武盟的強悍,更多的是難以抑制的亢奮。
“三叔公,我正找你盈盈和萱萱在哪?”剛突破防線,陸見秋最牽掛的便是妻女的安危。
“放心,她們都沒事?!标懪d國沉聲回應(yīng)。
陸見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,盡管夜色昏暗,仍在十余米外看到了那兩道讓他牽腸掛肚的身影。柳盈盈站在夜色里,衣衫與發(fā)絲略顯凌亂,透著幾分楚楚可憐。她懷里緊緊抱著萱萱,臉上雖無表情,眼神卻堅定而警惕,陸正陽與幾名手下守在她身旁,警惕地護衛(wèi)著母女倆。
當柳盈盈看清前方那個挺拔的身影時,腳步猛地頓住,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。就像在狂風暴雨中飄搖的小船,突然望見了可以??康母蹫?,她一時竟忘了反應(yīng)。再次見到陸見秋,積壓在心底的委屈與激動瞬間翻涌,想起此前遭受的屈辱與險些喪命的驚險,淚水頓時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
趴在柳盈盈肩頭的萱萱,正睜著大眼睛茫然四顧,很快便認出了遠處的陸見秋。“爸爸!”稚嫩的呼喊聲響起,瞬間將柳盈盈從失神中喚醒。她再也忍不住,抱著萱萱不顧一切地朝著陸見秋奔去。
確認妻女平安,陸見秋心中懸著的巨石終于落地,大步迎了上去?!袄掀牛瑢氊?!”他接過萱萱,用力親了幾口,緊緊抱在懷里。柳盈盈則撲進他的胸膛,在這個男人的懷抱里,所有的堅強瞬間瓦解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。
“老婆,對不起,讓你受委屈了?!标懸娗餄M心愧疚,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。
“我知道……你不會……拋下我們的?!绷瘜⒛樎裨谒募绨?,聲音哽咽,斷斷續(xù)續(xù)。在陸家的日子里,她承受的壓力與委屈幾乎將她壓垮,尤其是在即將被執(zhí)行家法的那一刻,她的心早已涼透,如同死灰。
過了許久,柳盈盈才慢慢從他懷里退開,眼眶依舊泛紅。陸見秋伸出手,輕輕為她拭去臉頰的淚痕,指尖觸到她微涼的皮膚,輕聲承諾:“老婆,我絕不會拋下你們。別怕,今天讓你受委屈的人,一個都跑不了?!彼难凵耋E然變得冰冷,透著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“他們……他們要殺我和萱萱……”柳盈盈聲音發(fā)顫,臉色蒼白,至今仍心有余悸,“若不是正陽及時趕到,我們……我們已經(jīng)……”她說著,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。
聽到這話,陸見秋的臉色瞬間凝固,眼底瞬間染上赤紅,胸腔中積壓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(fā)的巖漿,幾乎要沖破胸膛。他的妻女,竟然在陸家險些喪命?更何況萱萱才五歲,那些人怎能如此狠心!
陸興國也臉色一沉,急忙看向陸正陽:“正陽,到底怎么回事?詳細說!”
陸正陽立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他趕到時,老太君手下的人正準備執(zhí)行家法,而下令的正是老太君本人。聽完這番話,在場眾人無不心驚,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。陸見秋的胸膛劇烈起伏,壓抑許久的怒火,在這一刻徹底爆發(fā)!
望著眼前滿臉淚痕的柳盈盈,還有懷里怯生生的萱萱,陸見秋心頭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陣陣刺痛。他不敢深想,妻女在陸家究竟遭遇了多少兇險。這份心疼化作更烈的怒火,他咬牙低吼:“老妖婆!當年害死我母親,如今又想對我妻女下手,心腸歹毒到這種地步,簡直天理難容!”
怒吼聲在夜空里炸開,像一頭被激怒的猛獸在咆哮。老太君的所作所為,早已讓他徹底動了殺心母親的死是他畢生遺憾,若是盈盈和萱萱再出事,他連自己都無法原諒。
“爸爸……”萱萱被吼聲驚到,小手緊緊摟住陸見秋的脖子,聲音帶著哭腔。
“萱萱不怕,爸爸在呢?!标懸娗镙p輕拍著女兒的后背,語氣瞬間柔下來。感受到父親的安撫,萱萱顫抖的身體才漸漸平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