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洗得很認真,手指修長,骨節(jié)分明,水流沖刷著他干凈的指甲,動作優(yōu)雅得像是在清洗一件珍貴的藝術(shù)品。
“下個月,我們要去一趟英國?!碧仆鹑缈吭诎膳_邊,看著他的側(cè)影。
“哦?!?/p>
“參加一個晚宴?!?/p>
“有司康餅嗎?”他關(guān)掉水龍頭,用毛巾擦干手。
“……應(yīng)該有?!碧仆鹑绨l(fā)現(xiàn),自己那顆因為即將面對未知牌局而懸著的心,就這么被他一句不著邊際的話,輕輕地放回了原處。
“那就去。”葉遠轉(zhuǎn)過身,很自然地從她手中,拿走了那只她一直無意識握著的,屬于板藍根的玻璃杯,放回水池里。
他的指尖,不經(jīng)意地,擦過了她的手心。
溫熱,干燥。
唐宛如的心跳,又漏了一拍。
她忽然覺得,什么溫莎城堡,什么菲利普親王,什么命運的賭場,似乎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。
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,看著他那雙平靜得仿佛能倒映出整個宇宙的眼睛,一個荒唐的念頭,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。
或許,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,“不祥之物”。
任何試圖挑釁他的,算計他的,最終都會像那支枯萎的郁金香,和那個被夷為平地的殺手組織一樣,悄無聲息地,化為塵埃。
而她,現(xiàn)在是這個“不祥之物”的,女主人。
這個認知,讓她身體里那根因為父親的電話而繃緊的弦,徹底松弛下來。
危險與機遇并存,毀滅與守護同在。
她忽然覺得,自己過去二十幾年建立起來的世界觀,就像一個精致的瓷器,被這個男人隨手敲碎,然后又用一種更加堅不可摧的材料,重新黏合了起來。
“哥哥,姐姐,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呀?”
靈不知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從高腳凳上爬了下來,正抱著葉遠的大腿,仰著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,滿眼都是好奇。
唐宛如看著她,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碰。
她蹲下身,第一次,主動伸出手,捏了捏靈那肉嘟嘟的臉蛋,觸感軟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