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神逐漸平靜,如同深潭,所有的自我審視、道德困惑都被封存在意識深處。
他不覺得有錯。
他不猶豫。
他也不憐憫。
加繆說要在荒謬中尋找幸福,而他現(xiàn)在只覺得荒謬本身才是最大的真實。
那些自我懷疑、道德審判,不過是軟弱者給自己套上的枷鎖。
江東這盤棋局里,徐敬亭戴著儒雅面具轉(zhuǎn)移國有資產(chǎn),王振國披著改革外衣經(jīng)營派系,程安書用父女情深遮掩政治算計。
就連看起來天真爛漫的韓寧,不也在用藝術(shù)基金洗錢?
相比之下,自己這點偽裝算什么?
鄭儀忽然想起一本小說的評論:
“在官場,不會演的人活不過三集?!?/p>
當(dāng)時他只當(dāng)是玩笑,現(xiàn)在才明白這是最赤裸的生存法則。
既然重活一世,既然連車禍都死不了,既然連大腦損傷都變成優(yōu)勢。
那這局棋,就該由他這樣的棋手來下。
周五傍晚,鄭儀,又或者是“方奕”提前半小時到了半島美術(shù)館門口。
他穿著一套深灰色暗紋西裝,手里隨意拿著一本《藝術(shù)論壇》,看起來就像個對展覽格外上心的金融投資者。
不多時,一輛黑色奔馳在路邊停下,韓寧從車上款款下來。
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絲綢襯衫和高腰黑色長褲,簡單卻極顯氣質(zhì)。
但鄭儀注意到,她戴的那條項鏈?zhǔn)抢鲜降你y鏈子,很可能又是徐敬亭“亡妻同款”。
“方總!”
她一見到他就笑起來,眼睛彎彎的,看起來心情很好。
“你這么早就到啦?!?/p>
鄭儀合上雜志,微微一笑:
“難得韓小姐親自推薦的展覽,自然要早點來看。”
韓寧抿嘴一笑,輕輕挽上他的手臂,帶著他往美術(shù)館里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