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了。
然后呢?沒有然后了。
那意思很明顯,撤就撤了,與我何干?
顧維雙手一攤,表示自己也很無奈,謝冬梅輕輕拍了拍顧維的肩膀。
她往前走了一步,平靜地迎上沈青川審視的目光:“我叫謝冬梅。是一名中醫(yī),我想請你做我的獨家供應(yīng)商?!?/p>
沈青川終于正眼打量起眼前這個穿著普通,氣場卻半點不輸?shù)呐恕?/p>
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譏諷的笑:“開醫(yī)館?呵,謝大夫,我勸你一句,這行當(dāng)現(xiàn)在可是高危,弄不好就要家破人亡,趁早轉(zhuǎn)行吧。”
他的話像淬了毒的針,又冷又刺。
顧維臉色一變,鄭湘文和馮招娣更是聽得心頭一緊。
謝冬梅卻面不改色,仿佛沒聽出他話里的惡意。
沈青川見她不為所動,身體向后靠在藥柜上,雙臂環(huán)胸,那股子審視的意味更濃了:“還有,你就這么信得過我?連我是個什么樣的人都不了解,就敢讓我當(dāng)你的獨家供應(yīng)商?就因為顧總是你的領(lǐng)路人?”
他輕笑一聲,聲音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:“謝大夫,胡亂聽從別人的介紹,可是個危險的舉動。尤其是在我們這行,吃錯一味藥,搭上的是一條人命?!?/p>
“顧總是帶我找到這扇門的由頭,但推不推門進來,是我自己的決定?!敝x冬梅的聲音依舊平穩(wěn)。
“哦?”沈青川挑了挑眉,似乎來了點興趣。
“我的理由,是你?!敝x冬梅的目光掃過這間破舊卻井然的藥棧,“你這個人,邋里邋遢,身上的汗衫估計三天沒換了,跟街上要飯的沒兩樣。”
這話一出,顧維的冷汗都下來了,心里直叫苦,姑奶奶,您這是來談生意的還是來結(jié)仇的啊!
誰知沈青川非但沒生氣,反而眼里的譏誚更深了,似乎在等著她的下文。
“但是,”謝冬梅話鋒一轉(zhuǎn),指了指他身后的藥柜,“你這滿屋子的藥材,卻被你伺候得比大家閨秀的臉還干凈。陳皮按年份包得妥妥帖帖,當(dāng)歸按品相分得清清楚楚,連這藥碾子都擦得能照出人影。”
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沈青川臉上:“能把上百種藥材打理得這么井井有條,這是對藥負責(zé),更是對吃藥的人負責(zé)。我謝冬梅合作的對象,可以是個邋遢鬼,但絕不能是個對藥材稀里糊涂的二把刀?!?/p>
“跟一個邋遢的人合作,我頂多是看不順眼,捏著鼻子忍了。但跟一個對藥材不負責(zé)的人合作,那是砸我自己的招牌,害我病人的性命。孰輕孰重,我分得清?!?/p>
一番話說完,滿室寂靜。
沈青川臉上的譏諷和冷漠寸寸龜裂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震驚和探究的復(fù)雜神色。
這么多年,所有上門來的人,不是被他的外表和脾氣嚇跑,就是看在顧家的面子上虛與委蛇。
從來沒有人,能透過他這身破爛的偽裝,看到他真正珍視的東西。
半晌,他終于直起身子,對著墻角一張積了灰的八仙桌抬了抬下巴。
“坐。”
他轉(zhuǎn)身走進里屋,很快拿出四個缺了口的搪瓷缸子放在桌上,又拎起一個暖水瓶倒了四杯白開水,熱氣裊裊升起。
做完這一切,他才看向顧維,眼神里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:“顧總,你這次帶來的人,有點意思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