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生在人群里被擠的喘不出氣,等他有意識的時候竟已出了城,抬眼就是百張大鐵鍋。
“啊,啊。”他再也顧不得,直往前奔。
一碗熱粥下肚,燙的雙目發(fā)紅,碗底都舔干凈,他拿著李軍發(fā)來的碗又去領第二碗。這時他才真正有了活著的感覺,他感覺他能再喝上許多,可一人只限兩碗。他拿著手里的碗看著后來的人大口大口的喝,只感覺肚子空空好似什么都沒吃一樣,更餓了,口水不停的分泌出來,在大口咽下去。
從城里闖出來的百姓,剛吃上了粥,轉(zhuǎn)眼城門又緊緊閉起。他們看著緊閉的城門滿臉驚慌,城內(nèi)是他們有他們的住所,如今天氣還冷,他們要往哪去。
青衫和楊開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,早早的就把帳篷備好,天色還早,帳篷發(fā)下去,士兵從旁幫襯,一頂又一頂?shù)膸づ裨诔菈ο轮饋怼?/p>
青衫又從軍營收集一批冬衣,城內(nèi)出來的人里面大半都是窮苦人,身上的衣服僅能蔽體,白恒順著帳篷走了一遍,無棉衣的百姓都發(fā)了一件。春生也得了一件,他過冬之前有一件厚衣,后來沒飯吃拿衣服換了半碗粟米,便只剩身上的這件薄衣。
春生接過厚厚的衣服穿到身上,他身量小,棉衣到他膝蓋,就是窩在地上也不冷。風吹的帳篷呼啦作響,因著火盆中央放著一個火盆,竟讓帳中的人隱約有汗意。
春生眼也不眨的看著冒紅光的火盆,就是年時好的時候他家也沒燒過這樣的炭火。不知明天城門能打開嗎,他還能進去嗎?他娘,他娘還能不能等到他回去。明天兩碗粥他喝一碗,給娘留一碗,真好,她娘不用被分著吃了。
青衫和李東風站在鸞樓三層,遠遠的看著城門的方向。因著百姓在營中,白恒加強了營地巡邏??粗魂犛忠魂犠哌^的巡營人,青衫對白恒更滿意了:“今天白恒辛苦了,分發(fā)米粥時百姓擁擠,發(fā)現(xiàn)問題及時糾正,以及后面安置都做的很好。”
“是你安排的好,各種情況都提前預備著。”
青衫不想聽他戴高帽,轉(zhuǎn)而問他:“明天四城同時賑災,可安排妥了。”
“已經(jīng)吩咐下去,就看另三城的百姓能不能也闖出來。”
青衫的眼睛越過營地,越過城門看向東都的方向:“看情況過不了幾天四城門將全開,將軍一定要囑咐好手下將士,不可隨意進城。”
“兩軍打了數(shù)十年,中間死傷無數(shù)。我知道將軍帶兵規(guī)矩森嚴,可仇人相見勢必眼紅,大軍一旦進城不好說會發(fā)生什么。先讓他們守在城外,等日后論功行賞?!?/p>
“我這就通傳全軍,敢私自進城者嚴令處置?!?/p>
“自古以來,得勝進城的將軍多少都會居功自大,不可一世,望將軍得大業(yè)后戒驕戒躁,一如往昔。”
李東風瞧著青衫的側(cè)臉:“我若有做的不對的,你指出來就是?!鼻嗌赖恍]有接話。
第二日,北城破,第三日,東城破,第四日,西城破。短短四天,四城大開,此后城內(nèi)的百姓出城喝粥,竟成了人人口耳相談的幸事。
四城主門形同虛設,城內(nèi)外百姓輪回闖出進入。
出去,簡單,隨著人流往外闖就是,反正守城士兵攔不住。
想進城,也簡單,李軍半夜放粥,喝飽后在城門等著,趁著城內(nèi)的人出去,城外的人就可以進來。
城內(nèi)朝堂已經(jīng)亂成一片,宋玉樓孤木難支,手下將士已不聽使喚。他在清安帝面前再次請罪:“臣無能,未能阻止百姓出城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