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鳴止步樓梯口,看著青衫往上去。李楓執(zhí)劍在她前方,湯玉樞落后她一階,后面是李天江和數(shù)名黑衣飛燕。
直到人消失在樓梯盡頭,長鳴才回馬車。車幔落下,才敢失態(tài)。
何至于此,唯有他,連跟隨的資格都沒有。一步錯,步步錯,若當(dāng)時(shí)他殺了李東風(fēng),奪下軍權(quán),這天下都是他的。又怎會像現(xiàn)在這樣,他連站在她身邊都不可能。
“李東風(fēng),李東風(fēng)?!币а篮俺鲆粋€人名,上次命大,讓他逃過死劫,這次……三年經(jīng)營,他和草原部落交易甚多,情誼匪淺。
軍中故交仍在,若李東風(fēng)身亡,他未嘗不能成大事。
那時(shí),江山美人都是他一人。
青衫上了城樓,上面殺聲震天。
李楓在前方開路,她一身白氅跟在其后,她身上的這抹白讓草原人的攻勢更加狂烈。己方守城的將士見青衫上樓,士氣大漲,大喊著殺向敵軍,兩方均不要命般在她周邊暴起廝殺。
有身穿狼皮的草原人被己方將士一刀斬頭,湯玉樞忙握著青衫的胳膊,拉著她把人護(hù)在身后。紅色血液漫天亂飛,湯玉樞抬手用衣袖擋著迸濺的鮮血,腥紅的血?dú)舛氯麧M口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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慌亂中他看到青衫白皙的臉頰上灑下一片血紅,被她隨意拭去,闔眼間灑血死去的人如若敝屣。
前后左右都在迎敵,飛燕護(hù)衛(wèi),每走一步都是血液漫天。青衫不耽擱士兵殺敵,一步一步邁過地上的蒸騰血?dú)?。青衫和湯玉樞兩人在護(hù)衛(wèi)下,相攜走過大半城墻。
她一身白,在城墻上方很是明顯,所過之處斷肢殘臂。
在己方陣營更是振奮將士的心,青衫姑娘在此時(shí)代表東都朝廷,代表深入草原腹地的李東風(fēng),她的出現(xiàn)讓伍門關(guān)守城的將士意識到他們的皇帝和他們同在,也讓他們明白,他們的皇帝正在這些敵人的家中廝殺。
“殺!”
“殺!”
“殺啊!”
國家意志更加堅(jiān)定,青衫也完成了她來此地的目的,東都沒有忘記邊關(guān)的將士,他們流的每一滴血,都有人見證。
一行人從東城樓上城墻,走至西城樓下城墻,她下來的時(shí)候郭長鳴在樓梯口等她。臉上噴濺的鮮紅血漬襯著那張臉更發(fā)慘白,百狐氅袍被血浸染成詭異的紋路,似凝未凝的血順著大氅邊緣往下滴落,郭長鳴上前兩步迎上,彎腰把人抱起來往馬車上走。
看著她回來的模樣,心底的欲望再次動搖,如何能辜負(fù)她這番為民的心意?;诓划?dāng)初又能怎樣,她想要的是百姓安穩(wěn),一顆心,兩方念頭來回滾動。
郭長鳴把人抱上車,青衫自感腰部還受得了,往旁邊挪了一下:“我身上臟?!?/p>
郭長鳴拉了她一把,坐到近處:“不臟?!?/p>
“要不要躺下,可能受得了?!?/p>
本要拒絕,但看長鳴等了半個時(shí)辰硬做出歡喜模樣,心軟了一瞬,脫下氅衣倚靠在郭長鳴身上。她對他溫婉的笑著,一改城樓上的堅(jiān)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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