遵照老太君的吩咐,喬茹云取了車便趕往軍醫(yī)院。作為陸家大少奶奶,她每月能從家族支取一千萬生活費,無論是地位還是物質條件,都遠勝當年在喬家的日子。那時她只是喬家主的私生女,不僅不受父親待見,還總被家族里的老太太刁難。若不是老太君選中她嫁入陸家,她能否在喬家立足都未可知。因此,這些年她對老太君向來言聽計從。
抵達醫(yī)院后,陸昊的特護病房外依舊守衛(wèi)森嚴,六名黑衣護衛(wèi)列隊站在門口,卻不見天安的身影。喬茹云深吸一口氣,踩著高跟鞋上前:“我來看大少,讓開?!彼龜[出主母姿態(tài),語氣強硬。
“少奶奶,沒有大少的允許,我們不能放您進去?!弊o衛(wèi)面無表情地拒絕。喬茹云頓時火起,破口大罵:“你們這群狗腿子!我是陸家少奶奶,也敢攔我?”可護衛(wèi)們不為所動,只淡淡回應:“這是大族老和小姐的命令,請您別為難我們?!?/p>
喬茹云正想朝著病房呼喊,里面突然傳來陸昊的聲音:“讓她進來?!弊o衛(wèi)們遲疑片刻,側身讓開了通道。喬茹云提著食盒,狠狠瞪了護衛(wèi)一眼,氣沖沖地進了病房。
病房里很安靜,陸佳琪和天安都不在,喬茹云頓時松了口氣——她最怵面對陸佳琪的厭惡和天安的防備,每次都得強裝諂媚,心里憋得難受?!瓣?,我給你帶了補湯?!彼哑鹦θ荩咽澈蟹旁谧郎?。
陸昊微微抬頭,皺眉問:“你怎么來了?”“來看看你恢復得怎么樣,順便給你送點雞湯補補。”喬茹云打開食盒,拿出湯盅和羹勺,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。她舀起一勺湯,吹涼后遞到陸昊嘴邊:“嘗嘗?”
“我現(xiàn)在不想吃,放一邊吧,我一會自己來?!标戧惶謸踝 倘阍浦缓檬栈馗?,又上前整理了一下被褥。這時,陸昊忽然說:“茹云,我在藥房還有些藥沒拿,你幫我去跟醫(yī)生說一聲,取過來吧?!眴倘阍茮]多想,應聲離開了病房,關門時還能聽到她在外面對護衛(wèi)的辱罵聲。
確認喬茹云走遠,陸昊眼神驟然變得凌厲,朝著門外喊了一聲:“進來?!币幻o衛(wèi)立刻應聲而入。“把那盅雞湯倒掉,湯渣和容器都收好?!标戧恢钢郎系氖澈?。護衛(wèi)雖疑惑,但還是照做,將湯倒進床底的垃圾桶,用黑塑料袋裝好?!俺鋈グ?,這事別跟任何人提。”陸昊吩咐道。
五分鐘后,喬茹云的高跟鞋聲再次響起,她推門進來抱怨:“昊,護士說你沒有未取的藥?!薄芭叮彝?,剛才已經(jīng)有護士送來了,辛苦你跑一趟?!标戧还首骼⒕蔚卣f——他哪有什么藥要取,不過是想支開喬茹云,他根本不信任對方帶來的東西。
喬茹云并未起疑,笑著說:“沒事,你還是喝點湯吧。”可當她拿起羹勺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湯盅里只剩雞肉和人參殘渣?!皠偤韧炅耍兜啦诲e,不過以后不用麻煩了,吃喝有佳琪安排?!标戧唤忉尩?。
見喬茹云沒有要走的意思,陸昊又說:“茹云,你先回去吧,我有點困了想休息?!薄拔伊粝聛碚疹櫮惆??”“不用,佳琪很快就來了?!眴倘阍谱钆玛懠宴?,只好應道:“那我明天再來,你好好休息?!闭f完便收拾好食盒離開了,關門時還不忘再罵護衛(wèi)幾句。
喬茹云一走,陸昊立刻睜眼,眼神銳利,當即聯(lián)系了天安。不到五分鐘,天安便趕了過來。“把床底垃圾桶里的東西拿出來,找可靠的人化驗,我要盡快看到結果?!标戧环愿赖馈?/p>
半小時后,天安拿著化驗報告匆匆返回,臉色凝重:“大少,湯里檢出了鉈毒素?!标戧粶喩硪唤凵窨斩础⒍旧星也皇匙?,母親竟然真的對他下此毒手!
即便早有心理準備,當確認老太君真的對自己下死手時,陸昊還是徹底絕望了。他很清楚,喬茹云絕不敢擅自下毒,這背后必然是母親的授意。先是兄弟暗殺,再是親母投毒,接連的打擊讓他再也撐不住,眼眶泛紅,胸口劇烈起伏。
鉈是種劇毒,中毒癥狀不明顯,致死性卻極強——劑量大時數(shù)十分鐘就能致命,劑量小時也能慢性毒殺。陸昊瞬間想通了:當年老太爺和李情的死,恐怕都與這毒素有關!難怪當年老太君以“不得辱尸”為由,堅決反對查驗老太爺死因,原來是怕暴露真相。若不是自己對喬茹云留了心眼,此刻早已命喪黃泉。想到這里,他后背冷汗直冒,悲憤交加下猛地嘔出一口鮮血,槍傷也隨之崩裂,當場昏迷過去。
“醫(yī)生!”天安大驚失色,立刻按下急救鈴。陸昊很快被送進搶救室,天安隨即通知了陸佳琪和陸興國。得知前因后果,陸興國怒不可遏:“好狠毒的心,連親兒子都不放過!”他強作鎮(zhèn)定,吩咐天安封鎖消息,對外只宣稱陸昊中劇毒昏迷,以此麻痹老太君。
一小時后,陸昊脫離危險,醒來后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。陸興國安慰道:“昊,別多想,陸家還得靠你?!薄叭骞腋铱隙?,爸和小梅的死都跟媽有關!”陸昊聲音嘶啞。陸興國點頭:“當年我就覺得老爺子死因可疑,她還動用方家武者阻撓查驗,現(xiàn)在看來,確實是鉈中毒的跡象。”
陸家很快收到“陸昊中劇毒昏迷”的消息,老太君當即“震怒”,將矛頭指向送湯的喬茹云。喬茹云嚇得魂飛魄散,卻被蓉姨直接押往后山關押,成了替罪羊——對外宣稱她因常年被冷落,懷恨在心才下毒。而佛堂里的誦經(jīng)聲,愈發(fā)響亮了。
陸佳琪將消息告知陸見秋時,他先是心頭一緊,得知陸昊無礙后才松了口氣。他隨即詢問陸見秋母親當年的死狀,兩相印證,更加確定母親也是死于老太君的鉈毒之手。滔天怒火瞬間涌上心頭,他卻強壓了下去——在西北作戰(zhàn)的經(jīng)歷告訴他,憤怒只會干擾判斷,唯有冷靜才能破局。
此時陸家別墅里,陸先儒父子正幸災樂禍?!罢婵上?,陸昊命太大了!”陸峰嘆道。陸先儒翹著二郎腿笑道:“聽說他昏迷不醒,能不能醒還不一定呢?!彼麄儔焊恢勒嫦啵鼪]察覺這“中毒昏迷”本就是陸興國放出的煙霧彈。
陸見秋很清楚,眼下最重要的是加快布局。只要擺平京城和軍部的態(tài)度,他手中的刀,便會毫不猶豫地揮向陸家。只是這一步,還需要些時間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