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夫人輕笑一聲,搖頭道,“怎么真是她?!?/p>
何昱深沉默一瞬,也不隱瞞了,只說,“她不知道。”
“真不知道?你們沒有聊過?”
“沒有,”何昱深望著自己母親,淡淡一笑,“這能怎么聊?只恨我爹不是做山賊的,不然還能搶一搶?!?/p>
何夫人拉著他的手,跟著他的笑話給了個淺淺的笑意,“深啊,你覺得玉和公主怎么樣?”
“兒子怎么能說公主怎么樣?!?/p>
“我覺得挺好,”何夫人說。何昱深安靜地聽著,表情紋絲不變。何夫人又笑了笑,“她還小,能再等兩年,你也該放下了。若是還放不下,她不也挺喜歡林瀲的嗎?也許以后…人生的際遇,有時說不準(zhǔn)的?!?/p>
“兩年后兒子若心里有誰,自該一心一意向她家提親去,從此琴瑟和諧,像爹和母親一樣?!?/p>
何夫人微笑道,“隨你吧?!?/p>
“多謝母親?!?/p>
“不用謝我,淵兒說的,你有自己的主意,我給你時間,你會處理好的?!?/p>
“是?!焙侮派畲鬼T瓉沓嘶貞浐颓檎x,淵姐還給他留了這份臨別禮。她人還沒走,他竟已開始懷念她了。
***
這個冬好像特別長——
林淵和予熹走了,和北月使團(tuán)倒是正好結(jié)伴回去;
媞娜從四皇子妃變成了媞娜夫人,帶著個貼身侍女另居別院;
四皇子府正在改修,準(zhǔn)備合并兩府,干脆一起給了五皇子。這幾日見五皇子,臉上的哀色下竟似隱隱蒙著層喜色。從前只覺他整個人模模糊糊的,像個影子,如今影子前的人沒了,五皇子卻一下子輪廓分明起來。
澤王府的案子已結(jié),顏氏終于下了葬,澤王妃林汐的院子便解封了。林淵臨走前去看過林汐,關(guān)著門聊了半天,把林汐眼睛都聊腫了。
長姐一走,“病了”多時的林汐這下是真病了,太醫(yī)去看過兩趟,都搖頭說要靜養(yǎng)。林汐怕過了病氣給王府眾人,自請去國寺養(yǎng)病,為皇家祈福。可看那收拾的行李,不像是要回來的樣子。宮里皇后“病著”不管事,瑜妃請示太后,太后勸澤王妃過完年再走,意思就是準(zhǔn)了。
于是便輪到林夫人嚎哭一場,在府里大罵都是林淵那逆女教的,害她小女兒去做尼姑,爹娘都不要了。林意洋新娶的北月少奶奶侍奉在一旁,勸說汐汐妹妹去了國寺也好,夫婦不睦,趁著沒孩子綁著,不如自己過。誰知一句話戳中了林夫人紅心,可不就是因?yàn)闆]孩子嗎!兩婆媳不知怎么又又又吵了起來,林夫人說北月媳婦咒她斷子絕孫,北月少奶奶說林汐生了孩子才是一輩子不得翻身,完大蛋!……這大過年的。林老爺和林意洋剛到東苑門口,一聽這陣仗,轉(zhuǎn)身溜了去酒樓,父子倆包個包廂,說要應(yīng)酬。
——發(fā)生了這么多,然而冬還沒完。
澤王休了一個多月的喪假,帶著皇后給的人脈重回朝堂,見皇帝拉著六王爺日夜研究一份佚名的《治軍手札》,自己也摘抄了一份來拜讀,甚覺里面字字珠璣,句句有理。于是澤王在小朝堂上提出了二十二項(xiàng)兵部的改革,幾乎全是針對六王爺新接手的事務(wù)。六王爺自是不同意這樣激進(jìn)的改法,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。親子小朝堂上向來只有皇帝父子和幾位重臣,黃明宇吵得急了,一摔手上的《治軍手札》,“要不叫淵姐回來問問嘛!人家說改,可沒說是三個月內(nèi)全改完!”
皇帝臉色微變,澤王氣定神閑望著黃明宇,“朝堂之上,無緣無故的提女眷做什么?”
黃明宇瞪著眼,指了指地上的手札,又去指他,“皇兄,你明知道這份東西…我們七尺男兒,要點(diǎn)臉好吧!”
皇帝咳了一下,喝道,“明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