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可能與亂黨有關的嫌疑人,絕不可能是什么“神使”。
幾天后,營中爆發(fā)了小范圍的風寒。
阿灰看到一名病倒的壯漢眼中閃爍著狂熱的祈求,仿佛在等待他的神跡。
阿灰心中一寒,他走到那人面前,眾目睽睽之下,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。
他咳得撕心裂肺,身體弓成了蝦米,最后,一絲鮮紅的血跡從他嘴角溢出,他雙眼一翻,直挺挺地向后倒去。
人群中發(fā)出一片驚呼。神使……也會咳血?神使……也會暈倒?
信仰的裂痕,從這一刻開始蔓延。
最狠的一步棋,他留給了一個年僅七歲的孩童。
那孩子是營中消息最靈通的,也是最渴望離開這個地獄的。
阿灰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將孩子拉住,從懷里掏出一枚早已失去所有靈力的廢棄玉符,塞進他手里,用氣若游絲的聲音說:“這是我最后的信物……帶著它……去官府……他們會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?!?/p>
孩子的眼睛瞬間亮了。
他握緊玉符,像握住了通往天堂的鑰匙,轉身就跑。
阿灰看著他的背影,緩緩閉上眼。
耳邊,一道冰冷的機械音終于響起。
【叮!成功誤導外界認知,扭轉個人形象,‘歸塵’境界升華?!?/p>
京城,天機閣。
蘇清雪指尖捏著一份來自邊境勞役營的密報,嘴角卻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。
密報上寫著:“目標‘阿灰’行跡詭異,疑似亂黨,后身染重病,咳血瀕死,已將信物交由線人送出,火種或將斷絕。”
“他若真死,草不會再生;他若裝死,光才會更亮?!彼畔旅軋螅∵^一張雪白的宣紙,提筆寫下幾個字,正是《萬古茍道錄》的開篇。
“真正的道,從不留名。林閑掃地十年,阿灰挑糞百日,他們都不曾說自己在傳道——因為他們知道,最苦的路,本就不該有人記住走路的人?!?/p>
暴雨如注的夜晚,阿灰像一道黑色的閃電,潛入了城中戒備森嚴的地牢。
他找到了那個明天午時三刻就要被問斬的死囚。
那是一個因頂撞權貴而被判了死罪的讀書人,眼中只剩下死灰。
阿灰沒有說話,只是將身上最后一枚、也是唯一一枚真正的“薪火余燼”玉符,悄無聲息地塞進了囚徒冰冷的懷中。
他伸出沾滿泥污的手指,在潮濕的墻壁上,用力畫下一個歪斜的“火”字。
囚徒的瞳孔微微一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