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輸?shù)袅?，最后一絲可能（第2頁）

他抬頭望向月光崖的方向，那里曾是兩族共祭月神的圣地；又回頭看向五毒教總壇，那里的溶洞本是兩族合煉丹藥的場所。200年的血債，像層厚厚的痂，蓋在早已愈合的傷口上，卻被一代代人反復(fù)撕扯，直到流膿流血，忘了最初的痛是為何而起。

珠娘不知何時(shí)站在了他身后，手里還抱著熟睡的念山。“爹說，明日要帶教眾踏平月神谷?！彼曇舭l(fā)顫，“可我聽月神衛(wèi)的俘虜說，她們的孩子也怕蠱蟲，夜里會(huì)哭著要娘親。”

梁硯站起身，將那封信折好塞進(jìn)懷里，胸口的月神石似乎不再發(fā)燙，反而有了種奇異的暖意?！爸槟铮彼聪蛩?，眼神異常堅(jiān)定，“有些賬，該算算了。但不是用刀，是用嘴。”

風(fēng)掠過山坳，吹起他的衣袍，像面即將展開的旗幟。他知道，解開這200年的死結(jié)很難，讓兩族放下仇恨更難，但他必須試試——為了那些被謊言蒙蔽的靈魂，為了念硯和念山將來能在沒有刀光劍影的南疆長大，也為了自己胸口那枚，早已不再只為束縛而存在的月神石。

月光崖頂?shù)娘L(fēng)帶著血腥味，卷起梁硯染血的衣袍。他站在兩族之間，左臂的傷口還在淌血，那是被月神衛(wèi)的彎刀劃開的；后背的鈍痛提醒著他，五毒教的毒鏢也曾擦著骨血飛過。

“都住手！”他嘶吼著，聲音在刀光劍影里炸開，“看看這個(gè)！”

他將那封小吏的信高高舉起，信紙被風(fēng)扯得獵獵作響?？蓻]人看，月神衛(wèi)的彎刀仍在刺向五毒教的教徒，五毒教的蠱蟲還在往月神衛(wèi)的袖口鉆。白靈的月光刃離教主的咽喉只有三寸，教主手里的金蠶蠱正對著白靈的面門。

“爹！”珠娘抱著念山?jīng)_過來，卻被流矢擦破了手臂，血珠滴在孩子臉上，嚇得嬰兒哇哇大哭。

“白首領(lǐng)！”月神衛(wèi)的二當(dāng)家被蠱蟲咬傷了腿，踉蹌著喊道，“別管他胡說！殺了這老妖！”

梁硯看著眼前的混亂，忽然抓起地上的兩塊布片——月神族的族史和五毒教的舊賬，猛地往空中一拋。布片在月光下展開，那些互相矛盾的字跡被風(fēng)揉在一起，像在無聲地嘲笑。

“你們看啊！”他撲過去，用身體擋在白靈和教主中間，“月神族說五毒教強(qiáng)奪葫蘆，五毒教說月神族偷換葫蘆，可這封信里寫著，葫蘆是被朝廷的人藏起來的！你們恨了兩百年的人，根本不是彼此！”

白靈的彎刀頓住了，刀鋒離他的脖頸只有寸許。教主的金蠶蠱也停在半空，蠱蟲的嘶鳴里帶著遲疑。

“我爹的眼睛是被朝廷的兵射瞎的！”梁硯的聲音帶著血沫，左臂的傷口疼得他幾乎站不穩(wěn)，“月神族的孕育印，根本不是什么邪術(shù)！五毒教的蠱蟲，最初是用來治病的！你們見面就殺，連問一句‘為什么’的耐心都沒有，才讓真正的仇人在暗處偷笑！”

他忽然扯下胸口的衣襟，露出那枚月神石印記，印記周圍的皮膚因?yàn)榧?dòng)而泛紅：“我立過月神咒，若違誓，親人不得好死！可我現(xiàn)在告訴你們，讓兩族繼續(xù)相殺，才是對所有親人最大的背叛！”

一支毒箭從暗處射來，直奔他的后心。珠娘尖叫著撲過來，卻被梁硯一把推開。就在這時(shí)，教主猛地轉(zhuǎn)身，用后背擋住了毒箭，箭簇穿透他的黑袍，帶出一串血珠。

“爹！”珠娘哭喊著撲過去。

與此同時(shí)，白靈的彎刀也動(dòng)了，卻不是砍向教主，而是劈向了暗處放箭的人——那是個(gè)穿著五毒教服飾，卻眼神陰鷙的老者，正是當(dāng)年那個(gè)小吏的后代，一直潛伏在教里，不斷挑撥兩族關(guān)系。

“是你！”教主咳出一口血，指著那老者，“當(dāng)年我兒……就是被你蠱惑，才死在月神谷！”

老者見行跡敗露，獰笑著從袖中掏出更多毒蠱：“既然被你們發(fā)現(xiàn)了，那就一起去死！朝廷說了，南疆亂，才好掌控！”

可他的話音未落，月神衛(wèi)的百草箭和五毒教的破邪刀竟同時(shí)指向了他。月光刃與蠱蟲第一次不再對立，而是朝著同一個(gè)目標(biāo)。

混亂中，梁硯又挨了一刀，這次是被老者的暗器所傷，深可見骨。但他看著白靈和珠娘背靠背抵擋蠱蟲，看著教主和月神衛(wèi)二當(dāng)家合力破解老者的毒陣，忽然笑了，疼得齜牙咧嘴，卻笑得無比暢快。

當(dāng)老者被亂刀砍倒時(shí)，崖頂終于安靜下來，只剩下風(fēng)聲和喘息聲。白靈扶起受傷的月神衛(wèi)，教主讓教徒給月神族的傷員敷藥，沒人說話，卻有什么東西在悄悄改變。

梁硯靠在黑石上，看著兩族的人互相包扎傷口，看著珠娘把自己的療傷藥遞給月神衛(wèi)的小姑娘，看著白靈將清蠱露遞給中毒的五毒教長老。

“這孕育印……”教主忽然開口，聲音沙啞，“真的不用男子？”

白靈看了眼黑石上的腳印，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：“若你信我?！?/p>

教主笑了，笑得像個(gè)孩子：“信，怎么不信……畢竟，我們都被人騙了兩百年?！?/p>

月光落在梁硯的傷口上，竟有了絲暖意。他知道，傷口會(huì)結(jié)痂，仇恨會(huì)淡去，而這場刀光劍影里的交談，終將成為兩族解開謎團(tuán)的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