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浩頓了頓,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絲自嘲:“然我這一路,亦是坎坷崎嶇。我曾投靠石勒,本以為能尋得一方施展抱負之地,奈何石勒狡黠多疑,我一腔熱忱,卻被他所騙,所謀之事皆化為泡影。而后我又去尋冉閔合作,只可惜冉閔對我等提議并不接納,毅然拒絕。如今我投靠苻堅,本盼著能在這亂世之中成就一番事業(yè),可如今看來,苻堅似已失天命,這天下局勢愈發(fā)混沌不明?!?/p>
慕容垂目光深邃,微微點頭,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抹苦澀:“林先生所言甚是,我慕容氏先祖也曾追隨燕國太子丹,欲圖大業(yè),卻也壯志未酬。想當年,燕國初立,慕容氏先輩們滿懷壯志,欲在這亂世之中闖出一片天地,奈何各方勢力傾軋,內部矛盾叢生,每一次的輝煌都如流星劃過,轉瞬即逝。每一次復國之戰(zhàn),皆是生靈涂炭,無數(shù)慕容子弟血灑疆場,可即便如此,家族的執(zhí)念卻從未消散,只盼能重建燕國,恢復昔日榮光,卻不想始終未能逃脫這宿命的輪回?!?/p>
慕容垂微微握拳,眼中滿是不甘,“我一生征戰(zhàn)無數(shù),自忖戰(zhàn)無不勝,攻無不克,為前秦立下赫赫戰(zhàn)功,可如今卻只能被困在這府邸之中,消磨著大好光陰,空有一腔抱負,卻無處施展,實在是郁悶至極?!?/p>
此時,站在慕容垂身后的慕容軒不經意間抬眼,剎那間,他的目光仿佛被磁石吸引一般,牢牢地定在了林婉清的身上。
只見林婉清身姿婀娜,一襲素色羅裙更襯得她肌膚如雪,眉如遠黛,雙眸猶如秋水含星,那傾國傾城的容貌在這庭院之中仿若綻放的繁花,瞬間點亮了周遭的黯淡。
慕容軒只覺心跳如鼓,臉上悄然泛起紅暈,內心一陣悸動,歡喜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頭。
他的眼神中滿是驚艷與傾慕,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瞬間靜止,眼中唯有林婉清的倩影,再也無法移開半分。
林婉清似有所感,微微側頭,目光與慕容軒交匯。
那一瞬間,她的臉頰微微泛紅,眼神中閃過一絲羞怯,仿若受驚的小鹿般迅速避開了慕容軒熾熱的目光,垂首間,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,心中泛起一絲漣漪,似是對眼前這位英氣逼人的男子也有了些許好奇與好感。
林浩眼中閃過一絲光芒,傾身向前,壓低聲音說道:“慕容將軍,如今《仁義經》為我林家所有,聽聞將軍對《道德經》領悟頗深,如果能融合兩部經書之力,則可以讓天下百姓解脫戰(zhàn)亂之苦。這兩部經書,一部蘊含天道法則,一部承載人道精髓,若能參透其中奧秘,將其力量為我所用,或許真能改變這亂世的局面?!?/p>
慕容垂微微一震,眼中露出思索之色:“竟有此等可能?”
他站起身來,負手踱步,片刻后說道,“我確實已領悟《道德經》大部分內容,然而還有一些片段難以理解。按照道德經的思想,無為而治、順應自然,似乎可以創(chuàng)造太平盛世,可它又言圣人之道,為而不爭。既然不去爭取,又如何能有太平盛世?這兩者之間的矛盾,我始終參悟不透。”
林浩微微皺眉,同樣陷入沉思,片刻后說道:“將軍所慮甚是,這或許便是這經書的深奧之處。但我想,這‘為而不爭’或許并非是讓我們完全不作為,而是在行事之時,不執(zhí)著于結果,不被功利之心所驅使,以一種順應自然的方式去作為,如此方能達到一種平衡?!?/p>
慕容垂停下腳步,目光投向遠方:“林先生之言,倒是給我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。只是這其中的深意,還需細細品味?!?/p>
林婉清在旁輕聲說道:“慕容將軍,小女子雖不懂這些天下大事,但也明白,若不嘗試,便永遠沒有機會。將軍之才,不應被埋沒于此?!?/p>
慕容垂看著林婉清堅定的眼神,心中一動,轉頭對林浩說道:“林先生,此事重大,容我考慮。但我慕容垂在此承諾,若有機會,必當為這天下蒼生竭盡全力?!?/p>
林浩面露欣慰之色:“好,慕容將軍,我等你的答復。這天下的命運,或許就在你我一念之間。”
說罷,林浩帶著林婉清起身告辭,慕容軒的目光緊緊追隨林婉清的背影,直至她消失在視線之中,仍久久佇立原地,回味著那驚鴻一瞥帶來的心動感覺,心中暗暗發(fā)誓,定要在這亂世之中有所作為,不負今日與她的相遇。
慕容垂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,心中久久不能平靜,對于未來的路,他的心中漸漸有了一個模糊卻又充滿希望的方向。
慕容軒待回過神來,長舒一口氣,走到慕容垂身邊,輕聲說道:“叔父,那林姑娘當真如仙子下凡一般,我……我見她第一眼,便覺心動不已。
只是當下這局勢復雜,咱們又身處這般境地,也不知往后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?!?/p>
慕容垂微微搖頭,拍了拍慕容軒的肩膀:“軒兒,如今這亂世之中,兒女私情固然美好,可咱們肩上背負的家族使命,還有這天下蒼生的命運,都容不得我們有過多分心呀。不過,若是有緣,自會再相見的。”
慕容軒微微低頭,應道:“叔父說得是,我明白輕重緩急,只是這心里頭,總歸是放不下。我定會努力,讓自己變得更強,也好在這亂世中能有一番作為,不負您的期望,也盼著能有機會再與林姑娘相見。”
慕容垂看著慕容軒這副模樣,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感慨,想起自己年少時也曾有過這般純粹的情愫,只是歲月變遷,諸多無奈涌上心頭,他再次望向林浩等人離去的方向,喃喃自語道:“這天下,何時才能太平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