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門關(guān)上,將外面的世界隔絕。
車廂內(nèi)空間寬敞,卻彌漫著一種微妙安靜與尷尬。
許真真緊緊挨著沈音音坐著,目不斜視,坐姿端正得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,沈音音同樣也有些局促,努力對著老首長露出禮貌又略帶拘謹?shù)奈⑿Α?/p>
老首長坐在對面,目光掃過兩個女孩,最終沉聲對司機道,“開車吧,去軍屬大院。”
隨即,車輛平穩(wěn)啟動。
墨綠色的轎車內(nèi)部空間寬敞,真皮座椅柔軟舒適,行駛起來幾乎聽不到外面的噪音,平穩(wěn)得如同滑行。
老首長腰背挺直地坐在一側(cè),雙手習慣性地放在膝蓋上,保持著幾十年軍旅生涯形成的威嚴坐姿。
他的目光幾次看似隨意地掃過對面的許真真,嘴唇微動,似乎想問問她身上有沒有什么暗傷?疼不疼?嚇壞了吧?口渴了嗎,要不要喝點水?
但這些話在喉嚨里滾了幾滾,最終沒有一句話說出了口。
老首長單手握拳抵在嘴邊,發(fā)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咳,臉上的神情一如往常面對部隊里的兵蛋子時的嚴肅和板正。
他實在不擅長這種細膩的關(guān)懷,生怕一開口,又變成了上下級式的詢問或者不合時宜的訓導。
而許真真同樣坐得筆直,雙手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放在自己腿上,眼神飄忽,一會兒看看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,一會兒偷偷瞟一眼外公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,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,七上八下。
她清楚母親和外公的事,也知道外婆因為當年的事真真切切地怨過外公。
可她們臨終前,無一不對許真真說,“真真,別怨你外公,真真,你外公是個大英雄,要尊敬外公……”
母親和外婆都清楚,當年的事情,外公有難處。
她們做不到真的沒有一絲怨言,卻不想許真真和她們一樣被困住,更不忍心看外公孤苦伶仃。
所以許真真的外婆和母親雖真的和老首長斷了聯(lián)系,卻從來不制止許真真的丈夫和老首長走動,默許他逢年過節(jié)帶著許真真登門問候,并且讓許真真隨了母姓。
其實許真真曾無數(shù)次幻想過和外公更親近一些的場景,但真到了獨處,卻發(fā)現(xiàn)那些準備好的問候和話題全都卡在了嗓子眼,一個字也蹦不出來。
她甚至開始后悔拉上沈音音了,好像多了她,也只是多了一個被沉默和尷尬折磨的人!
沈音音夾在這對氣場強大卻別扭無比的祖孫中間,感覺空氣都快凝固了,這祖孫兩人一上車就坐的筆直無比,真像是在軍姿比賽一般,倒顯得她這個十分日常的坐姿過于粗糙了!
特別是許真真!
這個裝貨,平時也沒見她坐這么直!
沈音音看看這邊,又看看那邊,終于忍不住,決定發(fā)揮一下自己身為“工具人”的最大價值——打破僵局!
她輕輕吸了口氣,臉上露出一個盡量自然得體的笑容,主動轉(zhuǎn)向老首長,語氣恭敬卻不失大方。
“老首長,這次真是多虧了部隊行動及時,我們才能平安脫險,謝謝您和大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