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帝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,他身體微微前傾,無形的壓力籠罩整個金鑾殿:
“凌傲,此話何意?”
凌傲似乎早已料到父皇的反應,他毫不退縮,反而挺直了腰板,聲音更加沉痛:
“兒臣豈敢妄言!兒臣在天策軍營中,所見所聞,皆令兒臣心驚!軍中將士,言必稱‘風帥’,對六弟之令,奉若圭臬,執(zhí)行不怠。然當兒臣提及父皇天威,提及朝廷法度時,他們雖表面恭敬,眼神中卻無多少敬畏之色?!?/p>
“兒臣甚至聽聞,天策軍內(nèi)部有一條不成文的規(guī)矩——‘風帥令下,萬死不辭;他人之命,皆需風帥首肯’!”
“此等情形,豈是臣子應有的本分?這天下,是大景的天下,是父皇的天下,豈容軍中之士只知將令,不知皇命?!”
他一番話,說得慷慨激昂,擲地有聲,將“擁兵自重”這四個字的嫌疑,重重地扣在了凌風頭上。
景帝沉默了。
龍袍下的手掌微微握緊。
他自然信任凌風,特別是知道凌風藏拙多年只為求活之后,更是對他心存愧疚。
可同時,身為帝王,自然也會多疑。
凌風如今所展現(xiàn)出的出色能力,已經(jīng)引起景帝的重視。
但凌傲的話還是觸動了一個皇帝內(nèi)心深處那根最敏感的神經(jīng)。
凌傲仔細觀察著父皇的神色,知道火候已到,便拋出了他精心準備的殺招:
“父皇若是不信兒臣所言,認為兒臣是蓄意污蔑,兒臣愿領責罰?!?/p>
“但,為證兒臣清白,更為驗證天策軍對父皇、對朝廷的忠心,兒臣有一法,可立辨真?zhèn)?!?/p>
“講?!?/p>
景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。
凌傲心中暗喜,面上卻愈發(fā)鄭重:
“父皇可下一道旨意,不必涉及軍權,只以調(diào)整防務、利于工坊擴建或其他理由為由,命天策軍即日暫時搬離黑河之畔,移防至五十里外的青云山駐扎?!?/p>
“若天策軍接旨后,毫不猶豫,立即執(zhí)行,那便證明兒臣是胡說八道,兒臣甘愿受任何處罰!可若是……”
“若是他們以任何理由推諉、拖延,甚至……抗旨不尊!那就證明,在天策軍心中,只有凌風的命令才是命令,父皇的圣旨也要排在后面!”
“如此軍隊,若不盡早加以節(jié)制,日后恐成尾大不掉之勢,悔之晚矣啊,父皇!
這一計,可謂毒辣至極!
看似是驗證忠誠,實則是對凌風的工坊下了死手。
黑河工坊何其重要,那可是凌風真正的根基,而天策軍便是守在這條根基之前的唯一屏障。
但此刻,凌傲以天策軍只聽凌風之命,不?;拭鼮橛?,要將天策軍調(diào)離,天策軍自然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。
因為天策軍若退,那那片工坊將會徹底暴露在鎮(zhèn)西軍的眼皮底下,到時凌傲便可以達到竊取各種配方的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