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得嘞!那黑墨就勞煩您照看下了?!?/p>
劉六六喜上眉梢,響亮地應(yīng)了一聲。又像是想起什么,連忙貓腰跑到黑墨的耳邊,用只有驢子能聽清的聲音飛快地嘀咕了好幾句,又是拍脖子又是順毛。
接著便屁顛屁顛地沿著石階一溜煙往山上跑去。
聽到耳邊的腳步聲消失,季鯉才緩緩掀開一線眼皮。
視線正好落在一旁靜立如石雕的黑墨身上。
恰在此時,這被古籍里記載為“野驢狼”的牲口竟也慢悠悠地扭過頭,一雙黑溜溜、仿佛蒙了層水色玻璃的大眼睛,安靜地、帶著點牲畜特有的平靜通透,回望著季鯉。
一人,一驢,在肅穆的牌坊陰影下,無聲地對視了片刻。
山風(fēng)掠過,吹動黑驢頸側(cè)濃密的鬃毛。
季鯉的手抬了起來。
覆在了黑墨茸茸的、帶著溫?zé)狍w溫的頭頂,動作算不上溫柔,只是尋常地摸了摸。
隨即,他又合上了眼。
黑墨則像是得了某種安撫,極其通人性地把腦袋垂得更低了些,方便那只帶著涼意的手掌停留。
它那對靈動的黑眼珠微微轉(zhuǎn)動了一下,似乎很滿意,喉間發(fā)出一聲細(xì)微的、如同嘆息般的出氣聲,便安靜地站在原地,任由季鯉有一搭沒一搭地?fù)崦植诘拿l(fā)。
時間就在這沉默的陪伴中,被山風(fēng)吹薄。
約莫小半個時辰后,劉六六才如同旋風(fēng)般從石階上刮了下來,臉上紅光滿面,那笑容比離開時更加燦爛。
“成嘞!少爺!真托您的福氣!仗您的勢!”
他大老遠(yuǎn)就沖著季鯉嚷嚷,氣都喘不勻:
“事兒。。。。。。事兒。。。。。。談妥了!算是有譜了!大方向定下來啦!”
“我們這就趕回去。”
劉六六跑到驢車邊,一面解韁繩,一面飛快地補充道,“把咱們班子里真正能掌事的副班主請過來,再和您和您管家談?wù)劶?xì)枝末節(jié)?!?/p>
“妥?!?/p>
季鯉應(yīng)了一個字,直起身子,坐上了驢車。
他沒問具體談了什么——這不該是“少爺”身份該關(guān)心的事,等回了江府,江叔自然會和他交代。
“坐穩(wěn)嘞,少爺!”
劉六六聲音里充滿了干勁。他熟練地一抖韁繩:
“駕——!”
“黑——墨——!走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