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著季鯉換彈的間隙,錢哲開口:
“我記憶中的同學(xué)是你的同學(xué),你的同學(xué)又何嘗不是我的同學(xué)呢?”
“我也對他們一個個都很了解,我也真的把你們當同學(xué)相處過?!?/p>
“怪談游戲時,我也曾認真一起幫忙分析過,幫忙畫符,幫忙用算命安撫一些同學(xué)的緊張情緒。”
“我高中時就很喜歡這樣的事情了。”
“我沒你說的那么不堪?!?/p>
季鯉冷峻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,他像無視了錢哲的話一樣,依舊如機械般開槍,只不過這次錢哲不再說話,他在說完那些話后像是沒了力氣。
季鯉自言自語道:
“這一槍,是陳爍的?!?/p>
“后來我才知道,陳爍得知的真名,是從最擅長精神控制的僧侶精神壓力下,憑著足以抗衡神明的意志力,反向入侵得到的?!?/p>
季鯉說著,陳爍和自己說著可惜看不到星星的遺憾面容,和他在僧侶夜狼雙重的威壓下,咆哮著吐出神明真名的面容重疊。
“這一槍,是羅聞博的?!?/p>
季鯉腦中浮現(xiàn)出了所有人剛剛來到這個作品時,羅聞博意氣風發(fā)說著要團結(jié)大家,一致通關(guān)時的樣子,那畫面和他死前沾滿鮮血,向自己發(fā)出的懇求的面容重疊。
“這一槍,是副會長的?!?/p>
季鯉腦中浮現(xiàn)出了自己無臉人狀態(tài)偷酒時,眼前明明穿著精致西裝的成熟男人卻如孩子般對著自己的傾訴:“這個真名,我在嘴里憋了整整三十年了啊,太久了,真的太久了?!?/p>
“如果說這十三個委員名字我們這一屆完成了百分之七八十,那剩下的最難的那百分之二三十,是第一屆的讀者前輩們完成的?!?/p>
季鯉說到這里稍稍頓了頓,但扣動扳機的動作依然沒有停止。
“這一槍,是黃老師的。”
“她留在了這里教書,只為了盡力保護以后來到這的后輩讀者,也是她的學(xué)弟學(xué)妹們。她等待著,暗示著,保護著一批又一批的讀者,在輪回中消磨了所有的青春年華?!?/p>
“她是一位偉大的學(xué)姐,前輩,老師?!?/p>
“最后一槍,是保安前輩的?!?/p>
季鯉的聲音嘶啞,眼瞳深處游動著黑白碎屑。
他把雙手都扣在了扳機上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肅穆,如審判所進行最后的判決。
“這是他三十年前開槍卻未射出的子彈。”
話音剛落,冰冷的咔嗒聲響起。
槍身的扳機在季鯉的拇指下發(fā)出龍吟般的顫鳴,槍膛承受著超越承載極限的力量,幾乎崩潰。
世間從無如此暴烈的子彈,也從未有這般憤怒的咆哮,憤怒得足以洞穿因果。
這顆三十年前未射出的子彈跑過了時光,追上了命運,從槍口咆哮而出,帶著撕裂空氣的雷霆萬鈞,帶著三十年前的那聲怒吼,帶著無與倫比的殺意與寂寞,如神罰般穿過錢哲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