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你這驢,應該是北方獨有的關中驢。”
“巨型體型,體重幾乎是福建驢的兩倍;皮膚純黑,你們那里應該管這叫“黑緞子”?!?/p>
“顯眼白章,鼻端純白,四蹄踏雪,通體如墨,毛色均勻泛光澤,僅憑巨大體型和毛質(zhì)已與與南方驢迥異,更不用提性格上的區(qū)別?!?/p>
“此外你慢悠悠的駕駛驢車,其實是因為對路況并不熟悉對吧?”
季鯉從睜眼開始,看似走神發(fā)呆,其實一直在觀察著周圍。
“嘖、嘖!”
劉六六咂吧著嘴,臉上的驚訝變成了佩服,好像剛才那點不自在根本沒發(fā)生過:
“高,實在是高,客人您這眼力勁兒,絕了!”
他順勢又拍了下巴掌,“外頭總嚼舌根,說什么喝洋墨水,讀洋書盡是花架子!今兒個可算見著真佛了,瞧您江少爺這通身本事,愣是把那洋墨水喝出仙氣兒來了!”
他沒有絲毫被拆穿后的窘迫,反而借機把季鯉捧得更高。
他大大方方側轉過身,抓起搭在肩頭的粗布汗巾子,抹了把脖頸上的油汗。
“既然少爺眼這么毒,咱也不藏著掖著了,”
他聲音敞亮,帶著走南闖北人的坦蕩勁兒,“不瞞您說,我原是北方跟著個草臺戲班子,干的是底包這種苦力活,一路賣力氣、耍把式,混口飽飯才流落到這地界兒的?!?/p>
“您也知道,您江家可是附近十里八鄉(xiāng)里的名門望族,別說附近的小鎮(zhèn)縣城,就是省城的人都應該有所耳聞?!?/p>
“這不,前腳聽說府上老太爺升仙了,”
劉六六話說得含蓄,但意思明了,“后腳咱們班主就盤算著,這么大的事兒,白事場面準小不了!怕您府上缺人手支應,或是……或者需要些吹吹打打、紅白喜事的場面活計?這碗飯,咱們熟門熟路??!”
他嘿嘿一笑,有點自嘲又有點得意:“班主就差使小的我先過來踩踩點,摸摸路子,順帶瞅瞅哪兒地方寬敞好搭臺子?!?/p>
“我這人吧,閑不住,就想著順道兒捎帶個客人,多少也能掙個腳力錢的外快不是?”
“老天爺開眼,第一趟買賣,就叫我拉到真佛咯!拉到您這位正主兒啦!”
“嘿喲喂!”
劉六六一拍大腿,“這可真是巧他媽給巧開門——巧到家了!祖師爺賞飯吃,攔都攔不住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