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兒了,他忍不住又看向一旁的趙忠和,輕咳幾聲道:“既然瑜妃身子不適,那等會兒朕就勉為其難去看望一下她吧?!?/p>
“順便叫太醫(yī)過來,給她請個平安脈,免得染上了風(fēng)寒?!?/p>
趙忠和把火折子往炭盆的邊緣狠狠一敲,也不知道是不是對內(nèi)務(wù)府新呈上來的銀絲炭有什么意見。
他回過頭來,對著自家皇帝虛偽一笑,然后才恭敬回道:“好的,陛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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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寧宮內(nèi)。
太后坐在主位上,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姜家夫人哭訴這些年來的委屈。
姜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,想要盡力忍住自己的啜泣聲,但是人一旦打開了話匣子,哪能這么輕易就收回情緒呢?
“太后娘娘……臣婦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了,家里老爺太過偏心,府里毫無規(guī)矩可言,姨娘也能壓在正房的頭上撒野,臣婦只有這一個女兒,不忍心把她留在這吃人的姜府里過一輩子啊……”
“您,您是有大手段的人,太皇太后娘娘已經(jīng)遠居江南佛山寺,從此不問世事了,如今宮里只有您才能為臣婦的女兒做主,看在臣婦如此懇求的份兒上,您就幫了這個忙吧……”
聽完這些話,又看見姜夫人拿著帕子不停地抹淚,太后心里很是有些不悅。
不就是為姜大小姐說親的事情嗎?
何必哭得如此傷心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怎么欺負姜家了呢!
太后皺起了眉毛,抬手說道:“好了好了,哭得哀家頭疼,你也稍微歇一下吧?!?/p>
她對著身邊的宮女一抬下巴,吩咐道:“去,給姜夫人續(xù)茶?!?/p>
宮女立刻從善如流地走了過去,把茶盞里的殘湯倒在了托盤里,提起茶壺,給姜夫人續(xù)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新茶。
“夫人請用?!?/p>
太后身邊的大宮女,行事說話都十分穩(wěn)妥,而且衣著打扮也非常得體,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。
姜夫人連忙從宮女手里把茶盞接了過去,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:“多謝姑娘,你辛苦了。”
太后斜靠在鳳椅上,打量著姜夫人身邊的女兒。
這丫頭從進門起就一直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什么話也不說,頭上挽了個樸素的彎月髻,淺淺插著兩支素釵,臉上還圍著面紗,讓人看不清容貌。
但是光從坐姿和儀態(tài)上來看,哪怕冬日的衣裳臃腫,也能看出姜大小姐的身形消瘦,大約和皇后一樣,也是個病美人吧。
這樣一想,太后就對這姑娘失去了興趣,側(cè)過頭對著姜夫人笑道:“哀家還以為你今日進宮,也是想給雪妃求情呢?!?/p>
“畢竟你家老爺之前可是派人一路求到了佛山寺去,這樣的慈父之心實在是少見,哀家也不由得為此動容了。”
聞言,姜夫人咬住了帕子,吞下心里的委屈,才強裝淡定地回道:“他有他的女兒,臣婦也有臣婦的女兒?!?/p>
“他為了雪妃娘娘如此大動干戈,那么臣婦也只好夫唱婦隨,抓緊一切機會,給自己的女兒謀個出路了?!?/p>
聽完這話,太后忍不住和身邊的宮女對視了一眼,看來京中傳聞屬實,姜學(xué)士果真寵妾滅妻,讓正牌夫人寒了心,連“各有各的女兒”這種話都說出口了。
她嘆了一口氣,勸道:“你如今才是正房嫡妻,何必為了姨娘如此置氣,把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都不要了呢?”
太后長居宮內(nèi),只聽說過姜家規(guī)矩松散,宮女們也不敢拿具體的事情來臟了主子的耳朵,所以她對于姜家的荒唐程度并不是特別了解,哪里又曉得面前這位姜夫人,已經(jīng)被自家夫君逼得快要沒了活路?
所以這話可謂是隔岸觀火,輕飄飄的壓根沒落在實處。
姜夫人一聽,以為太后是不樂意幫自己女兒尋夫家了,頓時站起身來,撲通跪在了地上,哭喊道:“太后娘娘,您不能這樣無情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