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趙忠和得了命令以后,立刻帶人來到了宮道口,把還沒有來得及出宮的官員及其家眷們?nèi)繑r了下來。
他溫聲道:“諸位大人請留步。原本是不該如此興師動眾的,只是宮中如今發(fā)生了命案,瑜妃娘娘有令,讓奴才將諸位留在宮中過夜,宮殿已經(jīng)全部收拾了出來,大家這邊請?!?/p>
趙忠和彬彬有禮地比出了一個手勢,示意眾人順著宮道原路返回。
只不過就算他已經(jīng)擺出了如此恭敬的姿態(tài),面對強(qiáng)行留宿的要求,還是有人對此舉感到了不滿。
有名老臣走到眾人面前,把趙忠和上下打量了一遍,毫不客氣地開口道:“你是陛下身邊的那個趙忠和,對吧?”
趙忠和笑容不變,溫聲回道:“正是奴才?!?/p>
那老臣冷哼一聲,道:“你剛才說這是瑜妃娘娘的命令,老夫何時不知,這宮里已經(jīng)不是皇后娘娘能做主的地方,居然輪到一個沒有身份背景、以色侍人的寵妃在這里大放厥詞?”
他斥責(zé)道:“老夫早就有所聽聞,這位瑜妃不是個良善的貨色,早就與先太子有染,說不定今兒個陛下遇刺,就有她的手筆!”
“陛下如今身負(fù)重傷,太后娘娘又體弱不能管事,那皇后娘娘呢?她是個什么身份,憑什么能代替皇后娘娘軟禁我們!”
在他看來,死了一個王家的丫頭而已,根本不需要如此大張聲勢,把所有進(jìn)宮的官員都留下來審查。
而且刺殺皇帝的兇手上官慶蓉已經(jīng)伏誅,自己可是前朝老臣,若僅僅為了個女兒家就留宿宮中,非圣寵所顧,于他而言是莫大的恥辱!
他身后還站著許多官員,有些人低下頭躲開了趙忠和的目光,而有些人卻露出了認(rèn)同的神情,似乎是要與這道命令對抗到底了。
然而這時,旁邊卻傳來了一道女聲:“無論瑜妃娘娘出身如何,她都是宮里的主子。既然皇后娘娘并無異議,那趙大人作為陛下身邊的近侍,前來傳達(dá)主子的命令,就代表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意思。”
花應(yīng)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,目帶怒意地注視著面前的老臣,厲聲道:“我竟不知你又是個什么身份,如今身處宮內(nèi),都敢嘴上不干不凈地污蔑宮妃?!?/p>
“若是放你這樣的人出宮,豈不是給兇手做了榜樣,讓它知道這宮規(guī)形同虛設(shè),往后也能夠隨意將天子之威置于身后而不顧!”
她生得劍眉英目,平日里是溫和小姐的作態(tài),現(xiàn)在突然發(fā)起怒火,氣質(zhì)卻立刻變得凌厲起來,還真把那老臣逼退了幾步,一時間卡住了喉嚨,說不出反駁的話了。
幾位身份高貴的小姐也站了出來,生氣道:“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陛下遇刺的事情分明是意外,禁軍已經(jīng)把上官慶蓉給抓了起來,又何來與瑜妃娘娘有關(guān)一說?”
“就是,你的嘴怎么這么臭,這下誰還敢嫁到你家中當(dāng)媳婦兒,稍有不順心就會被你造謠,你就等著斷子絕孫吧!”
其中,從二品內(nèi)閣學(xué)士的孫女江小姐身份僅次于花應(yīng)云,她學(xué)著那老臣打量趙忠和的樣子,把人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,冷笑開口道:“我記得你,從三品太仆少卿劉大人?!?/p>
“你口口聲聲說瑜妃娘娘沒有出身,依我看你的官職也沒有高到哪里去,不過是給宮里主子們管馬的奴才罷了,也有臉在這里大放厥詞!”
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,從二品比從三品高了兩級,江小姐此話一出,那老臣頓時氣得滿臉通紅,卻根本無言反駁,只能惱羞成怒道:“長輩說話,小孩子插什么嘴,你家就是這樣教導(dǎo)你女德的?”
江小姐的娘親走上前來,把手搭在了女兒的肩膀上,溫聲道:“瞧您這話說的,孩子們家家童言無忌,我這女兒今年才十四歲,甚至還沒到參加賞花宴的年紀(jì),您和孩子計較什么呢?”
她的聲音平和,卻隱約透露出威脅之意:“臣婦記得,您家的公子似乎正在內(nèi)閣做侍讀?”
劉老臣心里一驚,立刻反應(yīng)過來自己說錯了話,面前這位江小姐的父親可是內(nèi)閣大學(xué)士,他當(dāng)著這么多人的面斥責(zé)江小姐沒有教養(yǎng),一時間居然忘記了自家兒子還在人家父親的手下討生活!
“這,這……”劉老臣嚇出了一身的冷汗,迅速換上了諂媚的笑容,搖頭道:“開個玩笑而已,江小姐是閨中女子的典范,她的教養(yǎng)肯定是京中一頂一的好!”
他搓著手訕笑道:“老臣在晚宴上多喝了幾口酒,一時失了分寸,江小姐必然不會與我這樣的老家伙計較的,對不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