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女擔心天子遷怒于自己,于是聲音不由得低了幾分,點頭道:“回陛下,是的,使者隊伍已經(jīng)來到了京城外,只等宮中派人去迎接了?!?/p>
此話一出,眾人皆驚。
按照約定俗成的規(guī)矩而言,凡是朝廷使者出訪,必須先向?qū)Ψ降膰彝哆f名刺,表明使者的姓名、出身和來意等等,得到回信邀請以后才能來訪。
而且入境之后還得通過層層關(guān)卡驗身,受拜訪國家也需要派出使臣迎接,雙方互通禮節(jié),核實禮品以后,才能帶隊伍進京。
可是如今居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傳進宮內(nèi),使者就這樣越過了邊境和各大州縣,徑直闖入了京城,簡直就是對大昌朝的漠視和輕蔑!
秦瑞軒的臉色陰沉下來。
他沉思片刻,問道:“使者隊伍共有多少人?”
宮女回道:“只有二十幾人,八輛馬車隨行,并無侍衛(wèi)在身側(cè)。”
二十幾人,還不如一個世家大族的人口多,比驃局的護送隊伍都要短,這是出的哪門子使?
然而如今使者已經(jīng)在宮外等候,秦瑞軒不知道大漠皇族在擺弄什么手段,于是深吸了一口氣,命令道:“把他們請進宮里來,挨個細細地搜身,確保馬車賀禮里面沒有任何大麻等物品?!?/p>
“然后讓隊伍在行宮住下,讓使者和朝臣一樣寫好請?zhí)f上來,不許任何人與他們交流,不給食物和水,什么時候遞了帖子,什么時候再安排會見。”
簡直就是豈有此理,大漠人難道真的如同他先前猜測的那樣,想與大昌朝開戰(zhàn)嗎?
也不知道使者隊伍是如何從邊境混進京城來的,莫非是與山匪有所勾結(jié),直接翻山越嶺而來?
這又是何必?
秦瑞軒根本想不明白,只能示意宮女按照自己的旨意去安排,心里的疑慮和不安越來越重。
難不成這次京中的動蕩與先太子也有關(guān)系?
皇帝不說話,眾人也不敢有什么動作,趙忠和跪在榮妃的腳邊一言不發(fā),殿內(nèi)頓時陷入了寂靜之中。
秦溫竹端起手邊的茶盞,輕咳一聲道:“二長公主呢?本宮回京這么多日,也沒見到她過來請安,昨晚的宴會也不在場,聽說她要與鎮(zhèn)南侯家的公子結(jié)親?嫁妝什么的都準備好了嗎?”
太后接話道:“她前些日子天天與鎮(zhèn)南侯公子出去打馬球,感染了風寒,哀家去看望過她一回,人都瘦了許多,哪還有精力去想嫁妝的事情?”
秦溫竹忍不住笑了起來:“大冬天的,打什么馬球?都要成親的人了,還是這樣孩子氣,做事不顧后果?!?/p>
她對著自己的宮女吩咐道:“把本宮這次帶回來的靈芝和人參都送到二長公主的宮里去吧,讓她好好補一補身體?!?/p>
殿內(nèi)的氣氛緩和了下來,趙忠和問完了榮妃,起身朝著沈昭華走了過去。
沈昭華只覺得自己心跳如鼓,緊張得眼前都出現(xiàn)了重影,只能把頭埋在胸前,不敢直視面前這位宦官。
趙忠和在她身邊單膝跪下,溫聲問道:“昭儀平日里可有請?zhí)t(yī)診過平安脈?”
沈昭華從喉嚨里擠出細微的聲音,蚊子似的囁嚅道:“沒請過?!?/p>
“昭儀小主還是得注重自己的身體,內(nèi)務(wù)府會派人記下后宮嬪妃們請脈的次數(shù),用來判斷主子們的身體是否抱恙,能不能安排其伺候陛下。”
趙忠和從下往上仰視著沈昭華的臉,兩張嘴皮子一碰,輕飄飄地問道:“既然沒有請過太醫(yī),那昭儀手里的夾竹桃是從哪兒得來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