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非當初我竭盡心力請駙馬爺下山,繼而駙馬爺又陰差陽錯地將令堂請出府去,豈不是至今仍在日夜煎熬,飽嘗與親子分離的錐心之痛?”
“生離死別,乃人間至苦。”
永寧侯僵在原地,宛如老僧入定,又似一截遭雷劈死的枯樹,深深扎根在土里。
除了雙眼圓睜,嘴巴大張,整個人凝滯不動,仿佛時間在那一刻靜止。
不……
不可能……
那對父子,他早在十多年前就處理的干干凈凈了。
一人被棉絮枕悶捂,窒息而亡;另一人則被縛以巨石,沉尸河底。
怎么可能還現(xiàn)于人前!
他親眼瞧著那少年斷了氣的,徹底斷了氣的!怎會有假?
“荒謬!”永寧侯恍然回神,矢口否認道。
“我生母與生父向來鶼鰈情深、舉案齊眉。若依你所言,她有一個年近三十的親生孩子,那不就意味著她在我先父尚未離世之時,便已與他人有了私情。”
“裴桑枝,她終究是你的親祖母,你怎能用如此不堪的言語來詆毀她的清白?”
裴桑枝神色從容,不疾不徐地糾正道:“其一,此話并非出自于我。上京城中,上至達官顯貴,下至平民百姓,皆是這般傳言。我不過是偶有所聞,又順口轉告了父親罷了?!?/p>
“其二,也未必是與他人私通所生,亦有可能是其夫亡故后所留下的遺腹子。”
“真相到底如何,恐怕只有您的生母才最為清楚了?!?/p>
“此事,對侯府的聲譽到底還是有影響的?!?/p>
說實在的,永寧侯府早已顏面掃地,聲名盡毀。
如今的種種,不過是虱子多了不怕癢,索性破罐破摔罷了。
到時候,不破不立!
“父親若得空,還是好好勸勸您那位好母親,請她行事低調(diào)一些。您大概還不知道,起初旁人還以為那男子是她耐不住空房寂寞,私下偷養(yǎng)的姘頭。后來有人無意間聽到,那人竟喚了她一聲“娘”?!?/p>
越聽下去,永寧侯的臉越是臊得發(fā)燙。
不對,不是臊,是氣!
他猛然醒悟,當年母親必定是提前給那孽種服下了能暫時閉氣的藥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