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既如此不孝,您又何必再對他慈愛?”
老夫人聽罷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這一眼,勝過千言萬語。
她落到如今這般落魄境地,到底是怪誰!
原本,即便被趕出侯府,她過的日子雖比不得從前在府中,卻也是衣來伸手、飯來張口,依舊富貴自在得很!
罪魁禍首還有臉說風涼話。
“野兒子”訕訕一笑,臉上殷勤之色更濃:“娘,您有所不知……”
接下來,“野兒子”繪聲繪色地將巷中所聞一一道出,更為了促使老夫人早下決心,刻意添油加醋了一番。
末了,又補充道:“娘,您想想,那裴臨允小小年紀就能暗中告狀,向永寧侯揭發(fā)您,害死了爹,也差點要了我的命。這些年在侯府,您因這舊事待他始終不如其他兒孫親近,這早成了扎在他心頭的一根刺。若將來他真成了世子、執(zhí)掌侯府,您覺得……咱們還能有好日子過嗎?”
“我倒無所謂,原本就在鄉(xiāng)下隱姓埋名、躲躲藏藏地過日子,大不了再回去,就算偷雞摸狗我也養(yǎng)您??赡婺苁艿昧四菢拥目鄦幔俊?/p>
“這還算好的。若那裴臨允是個記仇心狠的,說不定直接一碗藥灌下去,藥死了您,再將您劈成兩半。一半與永寧侯的父親合葬,另一半……扔去我爹那衣冠冢旁?!?/p>
“咦,想想就覺得可怕?!?/p>
“娘,我不了解裴臨允,可您是看著他長大的。您說,他真是那般心善大度的人嗎?”
他確實不了解裴臨允。
他自然談不上了解裴臨允。
可自打被接回上京也已有些時日,他又沒少往青樓賭坊那等魚龍混雜之處鉆營,怎會不清楚裴臨允是因何被押入了大理寺獄?
一個連親妹妹都拳打腳踢、對親兄長都能狠心下毒的人,能是心善大度之輩?
老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,神情諱莫如深,壓低聲音問道:“這些……你是從哪兒聽來的?”
“野兒子”故作神秘道:“娘,我在賭坊認識的好兄弟,他家有個親戚就在永寧侯府當差,已經(jīng)是一等丫鬟了?!?/p>
一等丫鬟總比二等丫鬟有說服力。
老夫人蹙起眉頭,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:“賭坊里盡是些下三濫的人物,他們信口胡謅、滿嘴荒唐,哪有一句實話?若真信了,才是犯糊涂?!?/p>
“野兒子”急得跺了跺腳,爭辯道:“娘,千真萬確!他若不是絕嗣,怎會眼看兒子們都快死絕了,還不急著納妾延續(xù)香火?再說這些時日他閉門謝客,這正常嗎?”
老夫人心中默道:確實不正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