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理鹽水再次沖洗。
動作干凈利落,沒有絲毫拖泥帶水。
最后,是縫合。
彎針帶著羊腸線,在傷口兩側堅韌的皮膚上精準地穿梭、打結。
整個過程,林默的眼神專注而冰冷,如同在處理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,只有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,透露出這精細操作耗費的心力。
趙小雨起初緊繃的身體,在麻木和極度的疲憊下漸漸放松。
她偷偷睜開眼,看著林默低垂的側臉。
那張臉依舊線條冷硬,沒有任何表情,但那雙專注于傷口的手,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、絕對的掌控力。
一種混雜著恐懼、感激和極度困惑的情緒在她心中翻騰。
這個開槍殺人如同碾死螞蟻、又像機器般精準救人的男人……他到底是誰?
縫合結束。
林默用消毒紗布仔細包扎好傷口,又拿起一支注射器,抽取了足量的廣譜抗生素。
“胳膊。”
他示意。
趙小雨默默地伸出胳膊。
冰涼的針頭刺入血管,藥液緩緩推入。
整個過程,兩人沒有任何言語交流。
只有器械碰撞的輕微聲響和彼此壓抑的呼吸聲。
處理完傷口,林默走到消毒桶邊,用長柄鉗撈出那堆被消毒液浸泡過的衣物,直接扔進旁邊一個準備好的焚燒爐。
火焰瞬間騰起,將沾染了不祥的布料吞噬。
他轉身,走到角落的水槽,仔細地清洗雙手,摘下手套。
然后,他走到趙小雨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慘白的光線從他背后投下,讓他的面容隱藏在陰影里,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,如同寒潭般注視著趙小雨。
“名字。”
“趙……趙小雨……”
“怎么逃出來的?”
“祠堂……祠堂頂有個小天窗……張……張大山叔把我推上去……讓我……往山上跑……”
趙小雨的聲音帶著哭腔,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講述著祠堂被圍、父親慘死、張大山拼死斷后、她獨自在尸群縫隙中亡命奔逃的經(jīng)過。
每一個字,都浸滿了血淚和絕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