瓶身破碎,魔藥一接觸到空氣就“呲”地冒出一大股紫色煙霧,煙霧接觸到皮膚時有著輕微的灼燒感,等煙霧散去,被他們圍在中間的獵物早已不見人影了。
阿忒司輕車熟路地摸索到每個領(lǐng)地的貧民區(qū),在貧民區(qū),都是被原罪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弱小惡魔,他只要注意隱藏,就不會出事。
作為魅魔卻一直混跡在其他領(lǐng)地,阿忒司還是有兩把刷子的,他在制作魔藥上很有天賦,他的身份去不了拍賣所,就暗地里在黑市上賣,特別是治愈類的魔藥,有價無市,向來很吃香,阿忒司只需要操心自己的安危,隱蔽好自己,就能用賣完魔藥的錢生存下去。
懷里的石頭亮了兩下,又有惡魔找他交易魔藥了,阿忒司檢查自己帶的魔藥還夠不夠,還差幾瓶,他蹙著細細的眉毛,想著暴食的領(lǐng)地能否找到草藥讓他制作魔藥。
那群跟餓了八輩子一樣的惡魔,連樹皮都不會多留的。
阿忒司找到一處沒有惡魔的空屋子住下,開始打算起找草藥的事。
貧民區(qū)肯定不可能了,別說草藥,連樹都沒皮,只有中心區(qū)可能會有。
阿忒司下意識咬著唇,思考怎么溜進去,不做這單生意是不可能的,商人沒有誠信以后還怎么賺錢,他以后還怎么吃飯。惡魔、最起碼魅魔,不能不吃飯!他的厭食癥已經(jīng)堵死一種進食方式了,他總不能把另一種次要的、幾乎補充不了多少魔力的進食方式也堵死。
第二天一早,阿忒司就摸索到了中心區(qū)。
中心區(qū)多是大惡魔,不論是哪種原罪,大惡魔有無數(shù)種方法來滿足自己的欲望,自然也不會去啃草藥。
繞過惡魔比較多的地方,阿忒司潛行來到中心區(qū),正好碰見兩個大惡魔在斗法。
五顏六色的魔法對轟,魔力枯竭之后他們不甘示弱提著拳頭就朝對方?jīng)_,肉體碰撞發(fā)出悶響,阿忒司微微后退一步,瞥了眼地上的大坑。不怪到了地獄的靈魂都活不了多久,惡魔都太好斗了。
再靠近中心區(qū),就快到別西卜的巢穴了,阿忒司沒敢多待,采到需要的草藥就往回趕,再回到那兩個惡魔打斗的地方時,兩個惡魔都沒有了身影,只留下來一個大坑和濃厚的血腥氣。
阿忒司心悸了一下,下意識覺得不對勁,幾乎沒有猶豫,他從懷里掏出煙霧瓶就往地上扔,熟悉的氣體彌散開,阿忒司隱入霧氣,卻發(fā)現(xiàn)遠處出現(xiàn)了幾抹不同的氣息。
阿忒司呼吸一滯,逃不了了。
煙霧融化在空氣中,他面前出現(xiàn)了幾個惡魔的身影,最中間的那個身形尤為龐大,兩只銅鈴一般的澄黃色眼睛,猙獰扭曲的面容,碩大的魔角扎根在頭頂,身體如小山一般。阿忒司從未見過暴食領(lǐng)域的魔王,這時,他幾乎能肯定,自己面前是別西卜。
這種眼神,阿忒司來到暴食的領(lǐng)地之后就很熟悉了,別西卜想吃了他,當然,不是魅魔那種“吃”。
魔王級別的威壓鎮(zhèn)得阿忒司連挪動都困難,他看著別西卜一步步走來,身后象征著食欲的影子膨脹起來,張牙舞爪。祂一揮手,風就帶走了阿忒司的斗篷,與此同時,數(shù)十瓶煙霧瓶齊齊落地,更加濃郁的紫色煙霧彌漫開來,灼燒感讓他們的動作遲緩。阿忒司渾身都被包裹著,煙霧只能碰到他的臉,有點疼,但還能忍,他閉上眼睛,回憶著腦海中的路線,逐漸遠離中心區(qū),惡魔也多了起來。
惡魔們沒有日行一善的習慣,既不會幫阿忒司,也不會幫別西卜,牠們只是興致頗佳地觀看著這一場追逐,并在適當?shù)臅r候為別西卜讓路。
阿忒司逃著,耳邊傳來嬉笑聲。
“嘻嘻,我賭別西卜今天能飽餐一頓了?!?/p>
“算了吧,就那小魅魔身上的幾兩肉,都不夠牠塞牙縫的?!?/p>
“哎呦,那魅魔可真漂亮。”
“你敢跟暴食搶口糧?漂亮的魅魔多了去了,不差這一個。”
別西卜體型龐大,移動起來并不方便,阿忒司就往狹小的地方跑,過程中不乏有惡魔想要絆他一跤,所幸被他躲了過去。
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,只要在暴食的領(lǐng)土,就會被牠威脅。
可是離這里最近的領(lǐng)土,是色|欲。阿忒司曾發(fā)誓,在能報仇之前,他不會再進入阿斯蒙蒂斯的領(lǐng)地。
長相漂亮的魅魔在色欲的領(lǐng)土上很吃香,按理說,阿忒司此時更應(yīng)該出現(xiàn)在阿斯蒙蒂斯的巢穴,可惜,他不是個普通的魅魔。
他有厭食癥,根本無法完成尋常魅魔眼中的進食,難以接受別人的觸碰,連觀看都會嘔吐。
一個有厭食癥的魅魔如何在地獄活下來?
阿忒司也不知道,但他就這樣弱小的掙扎著活了下來,直到今天,他第一次直面遇上魔王,第一次感受到魔王的強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