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你不是這個身份,不是孟嫻的女兒,你只是跟我素不相干的任何一個女孩兒。那么,面對當時那樣青春洋溢又執(zhí)著的你,我能拒絕一次,兩次三次,我不會再拒絕?!?/p>
他定定望著屏幕,視線很熱,很直白:“我是個正常男人,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,有什么理由拒絕那份勇敢又熱烈的示愛呢?無非是說點好聽的話,花點時間哄哄小姑娘,真真假假,甜言蜜語,還能享受你的年輕貌美,能品嘗你在肉體上帶來的快樂,我何樂而不為?身邊這樣做的人很多。”
舒晚再次屏住呼吸。
“但是舒晚,你是晚晚,我不能這樣。我必須站在你看不見的角度,把有可能出現(xiàn)的問題想全?!?/p>
舒晚輕聲打斷:“所以那時候,你的心,可曾有過一分一秒的亂?”
朔風卷著山嶺,吹動勁草,孟淮津喉結(jié)滾動,溢出沙沙的兩個字:“亂過。”
舒晚杏眼微頓,臉頰有了幾分血色:“什么時候?”
他說:“每一次你不知死活地挑釁、強吻我的時候,我都想……”
舒晚比了個停的手勢:“還有嗎?”
孟淮津從地上扯了幾根狗尾草,拍開圍上來的蚊子:“以上,是從你的成長層面考慮。而另一個層面,是安全?!?/p>
“我母親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。孟嫻跟我大哥的前車之鑒,歷歷在目。當年大哥是何等的優(yōu)秀聰明,卻也有百密而一疏的時候。那一疏,導(dǎo)致孟嫻流產(chǎn),那之后兩人漸行漸遠,最終,死生不見?!?/p>
舒晚坐正,默默聽著。
“當年就算我們沒有在一起,但只要讓我母親聽見一盯點風聲,她都不會放過你。我不怕她,但我擔心那百密中的一疏,屆時,又會把你害成什么樣子?”
“你說這些,我都能理解,完全能理解?!笔嫱眍澛晢?,“所以,你沒有錯是嗎?”
“在南城,就算你被我的所作所為氣到失控,你大可甩我兩巴掌,踹我兩腳甚至給我一槍。可是,你卻選擇……要了我?!?/p>
“這難道不是跟你前面所說的‘為我好’矛盾了嗎?”
她質(zhì)問,又自問自答:“你沒有拒絕到底,你明明動了心,動了情,卻不承認,最后還只給我兩個選擇,要么是財產(chǎn),要么做個被你金屋藏嬌的金絲雀?!?/p>
“兩個月后,你追到我的學校。我以為你至少會說上一句,哪怕半句有關(guān)于你在乎我的話,可是你沒有?!?/p>
舒晚錯開攝像頭,不再讓他看,“你是那樣的傲慢,都那樣了,你甚至還在給我講大道理,說什么人生不是非黑即白?!你知不知道,你說的這些,沒有一句是我想聽的。”
舒晚倒在病床上,臉埋在枕頭里,聲音嗡嗡的:“從始至終,我都沒有聽見你說過一句,你在乎我,你喜歡我,你愛上了我?!?/p>
“你知不知道,即便你對我再好,再寵,但你的這種倨傲、狂野,和自以為是,真的很傷人……”
最后這句,她的聲音比蚊子還小。
“舒晚……”孟淮津輕輕喊她,“哭了?”
沒有回答,靜悄悄的。
他從草地上站起來,沒有哪一刻像現(xiàn)在這樣,如此迫切、強烈地想要飛回去。
可是他不能,他身兼重任,他暫時回不去。
于是他只好咬牙坐回去,確認一遍視頻電話沒掛,才放心地靠著樹,望著遠方言道:“這是我要說的第三個問題?!?/p>
“論什么生存環(huán)境,什么成長環(huán)境,都是狡辯?!鳖D住片刻,他啞啞開嗓:“舒小姐,我錯了,大錯特錯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