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云蒼哈哈一笑,兩人就這樣漫步,順著湖岸,很快便抵達了紅雀亭。
今天也同那日一樣,亭中有人繞石桌而坐,輕撫桌上弦琴,為安靜的湖畔奏響一陣喧鬧。
聽那琴聲,并不嫻熟,似在初學。
在鏡源縣,琴師與樂者確實喜歡到這紅雀亭來,據(jù)說全因三十年前那位名動江南的入云居士常訪于此,以其琴術宗師的技藝,在湖邊撫琴。
后來銷聲匿跡,卻還留有一首詩文刻于亭口石碑上——
“朱甍碧瓦倚湖明,煙柳荷風繞畫亭。
偶有紅羽掠波去,時聞翠禽隔葉鳴。
紅塵擾擾何須顧,白云悠悠自可盟。
笑看浮云歸遠岫,湖外一聲天地清。”
紅塵擾擾,白云悠悠,笑看浮云,天朗氣清……
那時的入云居士,便是江南浪漫灑脫派詩歌的代表。
人們喜歡來這,既是為了紀念,也是希望能融情于景,領悟到一點他當初遺留的才氣。
季云蒼在路過石碑時,并未駐足停留。
他只隨江云帆一同走進紅雀亭,并在那彈琴的二人對面坐下,暫時歇腳。
“世人笑我太瘋癲,我笑世人看不穿……”
季云蒼淺淺一吟,而后緩緩看向江云帆,搖頭笑道:“江小友啊江小友,若賜老朽一壺酒,我也想瘋瘋癲癲,縱身桃園,何懼世人指點?”
“何言無酒?”
江云帆十分爽快地打開雙肩背包的拉鏈,接著從中掏出兩壇茅臺釀。
這酒壇是特小號的那種,類似于瓶,容量雖然不大,卻十分方便攜帶。
他將兩壇酒遞到季云蒼手里:“季伯,自釀的小酒,你且?guī)г诼飞?,睡前偶爾喝點,趕路切勿多飲?!?/p>
“嘶——”
季云蒼狠狠嗅了一口。
是熟悉的味道!
這茅臺釀他自然認識,昨夜在秋思客棧有幸品嘗,一時忘乎所以,酩酊大醉。
而此刻見江云帆拿出來,他依舊禁不住激動:“既如此,那便不留到趕路時了,你我祖孫二人就在此開壺暢飲,待酒足,好上路!”
“什么祖孫二人?”
江云帆當即眉頭一皺,“季伯你不厚道啊,喝了我的酒,還想占我便宜?”
“哼,你小子是不知道,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叫我一聲阿公,卻還沒機會呢!”
“不必多言,來飲!”
于是乎,兩人就坐在亭中,開壺暢飲。
對面彈琴的兩位小生,原本還嫌他們吵鬧,卻在聞到酒香的那一刻,眼神立馬變得清澈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