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樓下,沒過兩分鐘,電話響了起來。
是中介給她打來的電話,她接起,那邊客客氣氣道:“抱歉安小姐,房東臨時不租了,違約方面房東說會高額賠償給您的,另外,我們這邊還有一套房子,兩室一廳一廚一衛(wèi),為了給您致歉,我們會降低租金,大概今晚就能入住,您看可不可以?”
安橘在感情方面比較容易犯傻,可不代表她真的傻。
各種致歉,賠償,突然有了一套可以立即入住的房子,還主動給她降低租金,哪有那么美的事?再說了,那個地方離她大學很近,租金并不便宜,顯然是特意為她挑選的。
薄斯傾就是這樣一個人,表面上冷酷狠心,不近人情,實際上是個埋著火種的冰山,他可以幫她,可以給她提供任何他有能力做到的事,甚至他也可以對她很好,卻絕對不會接受她的表白,讓她進入他的世界。
而安橘要的,恰恰是他不會給的那些。
在安橘眼里,他的世界里有他,那是世外桃源,可在他眼里,他的世界荒蕪成災,充滿了洪水猛獸。
安橘掛斷了電話,她疲憊地蹲下身去,巨大的失望淹沒了她,有很多時候她都在想,這樣的堅持到底有沒有意義,但沒過多久她又會跟自己說再試一次,回到那個元氣滿滿的小橘,這種嘗試是消耗,是她燃燒的自我,可是燃料耗盡之后呢?
安橘想著,手機又震動了一下。
是爸爸給她發(fā)來的語音。
“你想留在首都,爸爸媽媽考慮了下,你要真想在那發(fā)展,也不是不行,家里攢了點錢,等你工作穩(wěn)定下來再給你,我們是怕你受委屈,怕幫襯不到你,你媽還拉不下面子,等過兩天我哄好她你再給她打電話,她就氣消了,小橘乖,別往心里去,你租房子生活費還缺不缺?有什么需要的再跟爸爸說,在外面別虧待了自己?!?/p>
安橘聽完后抱住了自己的膝蓋,把臉埋在臂彎里,被薄斯傾拒絕的時候,覺得很累的時候,生病的時候,在首都一個人生活的時候,她都沒有很想哭。
可能是習慣了,麻木了,等到突來的關(guān)心,父母的叮嚀,她才意識到她原來是很脆弱的,在這個世界上,是有人疼她的。
薄斯傾此時此刻站在陽臺上,他看著安橘環(huán)抱自己,忽然想到,她也曾是會嚎啕大哭的小孩。
是只要一哭就能讓他心疼的小孩。
他像是枯木,扎入土壤的根莖早已枯死,吸收不了營養(yǎng),清晨的露水對他來說是潮濕的腐爛,偶爾拂過的風都冷得徹骨,唯一能夠感受到的,是日出時的溫度,光照過的顫栗,落于枝葉上,懶洋洋的愜意。
在某些看不見的角落里,也許他死去的情感正在死灰復燃,誰又規(guī)定了,她燒過的燃料不可以成為某種養(yǎng)分。
或者說,她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養(yǎng)分。
……
暑期,方媛書從國外回來了,據(jù)說她今年畢業(yè),方家的意思是把婚事提上日程,早點跟薄斯傾完婚。
方媛書性子傲慢嬌縱,她還沒玩夠,對結(jié)婚的事一點都不著急,就勸著父母希望他們別這么早提,但她心里頭已經(jīng)把薄斯傾當未婚夫了。
薄斯傾絕不可能娶她,這事兒鄭洛文是知道的,他那天跑去找薄斯傾的時候還問了句:“方大小姐你還沒受夠呢?”
“等老爺子的壽宴辦完?!?/p>
薄佑松不難對付,如他所料,在公司待久了薄佑松自己先撐不住了,哭天喊地的,但近期是老爺子的八十壽宴,上上下下都很重視,光是賓客名單就更新了幾遍,這個時候提出來,損了方家的臉面,薄老爺子的臉也掛不住。
他必須找一個不傷和氣,不與方家交惡,兩全其美的法子,把這樁婚事推了,才能是有利于他的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