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府的嬤嬤們都是人精,坐了這么一會兒哪能看不出謝家夫人的心思,分明只疼自家女兒,苛待侄女兒。
也不知咋想的,再怎么樣也是自己娘家人,可這事她們不好多嘴,畢竟是別人的家事。
當(dāng)下站起身,說道:“既是這樣,倒是可惜,讓小娘子好好調(diào)養(yǎng)身子,老婦們這便走了?!?/p>
戴萬如本想找個由頭讓戴纓去不得,讓她們只帶謝珍去,誰知她們卻起身要離開。
謝珍在一邊急得去扯戴萬如的衣袖:“母親,你快說說……”
戴萬如趕緊出聲:“嬤嬤們留步,我叫下人去探看,她前幾日說身上有些乏累,調(diào)養(yǎng)幾日也就好了,這就引來讓你們瞧瞧?!?/p>
嬤嬤們心中了然,也不多說什么,點(diǎn)頭道:“老婦們便在這里候等?!?/p>
自打從青山寺回來,過去了好幾日,戴纓也被禁錮于院中幾日。
因著不用出門,晨起后也不著意裝扮,素著臉,飽滿的前額、小巧的鼻頭泛著一點(diǎn)膚脂的亮,一頭濃厚的烏發(fā)懶懶綰著,穿一身軟絹衫,腰上松松系一條絲絳,垂一綹穗。
這會兒,慵倦在窗榻的小幾旁,連襪也不著,赤著腳,胳膊肘支著窗欄,呆看庭間花草。
“娘子——娘子——”
歸雁的聲音從窗口飄來,急忙忙跑到窗下,抬頭說道:“前面來人,請娘子去一趟,說是接娘子去陸府哩!”
戴纓眨了眨眼,撐起身,將半邊身子往外探去:“接我去陸府?”
歸雁繞進(jìn)屋中,一面重新給戴纓整理妝束,一面說道:“是,陸府來人了,特意來接你,說是陸老夫人接你過去住些時日?!?/p>
戴纓覺得有些不真實(shí),很快反應(yīng)過來,這是一個契機(jī),一個她擺脫戴萬如的機(jī)會。
如果她在陸府哄得老夫人開心,老夫人便能成為她的倚仗,戴纓很清楚,自己底子太單薄,只靠自己根本斗不過戴萬如,且謝容對她仍存有希圖。
她必須借勢。
簡單妝束一番后,主仆二人隨著傳喚人去了上房。
戴萬如見了戴纓,迎上去,親昵地執(zhí)住她的手,彎下眉眼笑道:“你這孩子是個有福的,得了陸老夫人的青眼,過去后,千萬要懂事,可不能像在咱們自家,由著性子胡來。”
說罷,戴萬如緊緊盯著戴纓,只要她敢說一句不中聽的話,她就讓她出不了謝府。
“姑母放心,阿纓萬不敢忘了姑母的教誨,自當(dāng)謹(jǐn)慎言行,規(guī)行矩步。”
戴纓的態(tài)度叫戴萬如滿意,先試試她的態(tài)度,是否有一星半點(diǎn)的悖逆。
這時,陸府嬤嬤走了來,低呼了一聲:“小娘子這是怎的了?額上包著紗?!?/p>
戴纓將手不著痕跡地從戴萬如掌間抽出,朝幾個嬤嬤福了福身。
這些仕宦之家得臉的仆婦們,比之小官之家的主子更有勢、更有面,是以,輕慢不得。
“前些時總下雨,地面濕滑,走得急,跌了一跤,便把頭磕了?!贝骼t微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