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得多帶些護衛(wèi)?!崩戏蛉苏f到這里,側(cè)過頭,看向一直安安靜靜的戴纓,“纓丫頭,平日你的話不少,今晚怎么這樣安靜?”
戴纓稍稍一偏頭,說道:“有婉姐兒在老夫人身邊逗樂子,我也沾沾老夫人的光,坐著享一享,就怕我再開口,叫老夫人樂得歇不下來,那可就罪過了。”
陸老夫人笑出聲,拿指點了點。
老人家眼凈心明,
有婉兒在時,這丫頭便緘默不語,不掐尖要強,將光亮的位置讓出,隱下自己。
相形之下,婉丫頭的討巧賣乖顯得有些逞勢。
她二人,一個無憂無慮,尚性弄氣,因背后有家族可靠,一個忍讓懂事,謹小慎微,只因身后無人可依。
可陸老夫人覺著,戴纓有一股柔韌的力量蘊在身體里,偶然間從那雙流轉(zhuǎn)的眸光透出,或是綻放在莞爾一笑的神態(tài)之間。
這股柔韌的力量最是難得。
男人和女人不同,男人們的皮囊便是一張可通往任何地方的符牌,他們身著堅硬的甲胄,去任何想去的地方,嘗遍世間歡樂。
女子們卻不行,太多限制,無論是律法上的還是身體上。
撇開律法,單論身體差異。男兒揮拳干脆,一身氣力顯山露水,可這力量來得迅猛,去得也干脆。
女兒家骨架雖然纖細,卻另有一種韌勁,藏在深處,不事張揚,看似隨形就勢,實則自有方向,這樣一種深藏不露的力量,方是女子的獨到之處。
在陸老夫人看來,戴纓是有這種力量的,她也擅長利用這股力量。
日后有可能,她倒不介意幫她一幫。再看向自家孫女兒,唯有一聲無奈地低嘆。
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,陸婉兒起困,掩嘴打了個哈欠,陸老夫人讓她同謝珍退下,接著是陸溪兒起身告退。
“她們都走了,你也回院歇息罷。”陸老夫人說道。
戴纓搖了搖頭:“現(xiàn)下還早,我再陪您坐會兒?!?/p>
說著,目光往外間探看,她在等,平時她會把時間故意錯開,早些離去,以免碰到陸銘章,可今日有意留下,為的就是碰到他。
戴纓在老夫人身邊念了一遍經(jīng)文。嘴里一面念著佛經(jīng),心里一面念著凡塵:怎么還沒來,怎么還沒來……
他要是再不來,她可真不知用什么理由侍候于上房。
在戴纓平緩綿長的誦讀聲中,老夫人半闔著眼,手支著頭,歪身于椅榻上。
老夫人困了,她不好再待下去,闔上經(jīng)書,正準備起身告退,門外丫鬟來報,大爺來了。
終是歸來了,戴纓暗暗松下一口氣。
門簾打起,陸銘章走了進來,仍是穿著公服,想是才回府,連衣也未來得及更,便往上房來。
“你公務冗雜,這么晚又跑一趟做什么?!标懤戏蛉嗽掚m這樣說,可腔調(diào)中無半點怨怪,只有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