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家不少錢,吃穿上比一般權(quán)貴之家還要精細,戴纓對衣著很有講究,縫人為她制衣,她會先讓下人檢查內(nèi)里的做工。
若是做工不行,不論衣裳面料如何精貴,在她看來,這衣裳已經(jīng)廢了,根本不會上身去試。
是以,她所有的衣裳,必要做工細致,面料上乘,款式合身。
而此次戴纓來京,除了去青山寺為亡母乞佑,置了兩套素衣,再沒裁制過衣衫,這件翠色花紗衫還是從平谷帶來。
妝扮好,主仆二人往凌云閣行去。
閣內(nèi)燈火煌煌,戴纓一手捉裙,一手扶欄,拾級而上。
不知上到第幾層,有些氣喘,歇了一會兒,拿帕子拭了拭汗,又繼續(xù)往上去。
好不容易走到頂層,已有丫鬟迎了上來,在前引路。
戴纓撫了撫胸口,氣還沒喘順,已走到眾人面前,上首仍坐著陸老夫人,只是三房老夫人不在,想是晚間沒來。
其他人……戴纓來不及看,先向上行了萬福,待老夫人笑著讓她免禮,戴纓便起身,退到一側(cè)尋位置坐下。
然而,就在她側(cè)身走開時,周圍的笑鬧聲驟然息止,說話聲沒了,笑聲也沒了,靜著。
戴纓未醒完全的腦漸漸變得清明,因為安靜得太過突然,她很自然地抬眼,先是看見不遠處的陸婉兒,她的身邊坐著謝珍。
她二人看向自己,臉上的神情帶著幸災(zāi)樂禍的似笑非笑。
接著她的目光移到旁邊的陸溪兒,只見她睜大雙眼,眼皮下的眼珠不停地往一個方向溜去。
戴纓循著她的眼色往那個方向看。
這一看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她先時以為是自己的衣衫或頭飾出了錯,這才讓堂間安靜,原來不是,而是另一種更糟的情況。
那里坐著一人,就坐在陸老夫人的左手邊,著一襲緙絲鴉青色的圓領(lǐng)袍,襟前壓了珊瑚紐子,迎光能瞧見衣擺處隱隱流動的云鶴紋,腰間系著金帶,側(cè)邊懸了羊脂玉佩。
未戴官帽,只用一根白玉束發(fā)。
她居然直到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陸銘章坐在那里!
那她剛剛做了什么?向陸老夫人見了禮,就轉(zhuǎn)身退下了,所以直接把他略過了?!
他本就對她沒什么好印象,現(xiàn)在好了,不僅愛耍小聰明,還沒有規(guī)矩。
難不成這會兒她再走到堂間,行一次禮?
正在戴纓進退不得之時,陸銘章向陸老夫人說道:“這丫頭是個記仇的?!?/p>
死寂的四圍,因為陸銘章這句話漸漸活了過來。
而且他們發(fā)現(xiàn)陸銘章的面上竟帶了一絲笑意,雖然這個笑很淺很淺,這下可叫眾人瞠目。
陸老夫人好奇道:“怎么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