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說得是,纓娘有私心,纓娘的小心計在大人面前如同兒戲,逃不過大人的厲目,只是,能否讓纓娘幫忙找一找崇哥兒,尋到他,無需大人開口,纓娘自會離開,不叫大人為難。”
陸銘章靜看向她,沒有任何表態(tài)。
戴纓從水榭出來,呼出一口氣,環(huán)顧四圍,堤上堤下皆是移動的火把,呼喊一聲連著一聲。
以這番聲勢,只怕不止星月湖,星月湖周邊應(yīng)該都被圍守起來。
這么些人來來去去搜找,到目前為止,仍未找到崇哥兒。再看那水面,似有暗影在游動,派人下水了……
戴纓往前走去,陸溪兒立在那里,探著身焦灼地看向湖面,而田婆子仍坐在地上淌眼抹淚,嘴里不住地咕噥著。
“完了……”
“完了……”
“小祖宗不見了……”
“老奴也要跟著去了……”
戴纓走上前,斂裙屈蹲到她的身側(cè),問道:“嬤嬤,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詳細(xì)道來我聽聽?!?/p>
嬤嬤早已六神無主,雙眼癡怔,被人一問,扯著嗓子道:“說什么?!哥兒沒了,我也要沒了,還說什么!”
話才落地,戴纓未及開口,一個厲聲插進(jìn)來:“你這老貨!叫你說你就說,再號哭,爺把你甩湖里?!?/p>
婆子聽那聲音,嚇得趕緊噤了聲,這聲音來得太突然,把戴纓也唬了一下,轉(zhuǎn)頭去看。
入眼的是一攤水漬,水漬里立著一人,赤著腳,褲腿濕纏在腿上,再往上看,衣擺掖在腰間。
渾身濕漉漉地往地上淌著水,發(fā)絲也濕著,半束半散在胸前。
從她這個角度看去,他揚(yáng)著下巴,雙眼往下睨著,看向婆子的目光移到她身上,又拿下巴往婆子身上指了指,對戴纓說道:“問。”
婆子一骨碌爬起,朝那人磕頭:“三爺饒命,老奴沒看好哥兒。”
戴纓這才知道,原來這位渾身濕透之人是陸崇的父親,也就是陸家三爺,陸銘川,字廷之的那位。
這時幾個仆從躬身走來,牽起帷幕,準(zhǔn)備替陸銘川更衣,陸銘川入帷幕前,說道:“她問什么,你答什么。”
婆子連連應(yīng)是。
耳邊是窸窣的更衣聲,戴纓趕緊側(cè)過頭,重新看向婆子,問道:“你把當(dāng)時的經(jīng)過細(xì)細(xì)講來,不要卯一句?!?/p>
婆子老老實實把當(dāng)時的經(jīng)過道了出來。
“小娘子走后,哥兒便拉著我,說要小解?!?/p>
“我?guī)叩綐湎?,他不愿意,說有光,別人會看見,無法,又帶他往暗處去。”
戴纓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繼續(xù)說。”
婆子又道:“去了暗處,找了一個地兒,我準(zhǔn)備替他松小褲,他躲開了,說他長成大人了,不要人伺候溺尿,叫我去一邊?!?/p>
“小祖宗的命令我這當(dāng)下人的哪敢違抗,只好遵從,于是走開幾步,讓他自己小解?!?/p>
婆子說到這里便住了嘴,哭喪著臉把戴纓看著,落后又補(bǔ)了一句:“我走開幾步,哥兒還嫌不夠,讓我再遠(yuǎn)些,說我在跟前他溺不出來……”
婆子又是一聲哀號,“到底是不一樣了,從小看到大的哥兒,如今卻說我在跟前,他就尿不出來。”
頭先一聽陸崇不見了,戴纓跟著慌了一把,當(dāng)時沒多想,現(xiàn)下再聽婆子的話,怎么小陸崇像是有意支開婆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