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老爺忙,妾身今日得了一壇佳釀,不敢私藏,特意請老爺前來共品。”
她如今不再青春,戴萬昌對她也就新鮮了頭幾年,后院進了新人,便不常往她院里來。
不過她跟他時間久,且順著他的意,又生了云姐兒,他對她還有些情意。
戴萬昌看了這一桌酒菜,坐下,孫氏忙上前于一邊侍候,親身布菜,又往杯中滿上酒。
酒香四溢,縈繞屋室。
戴萬昌嗅了一下,拿下巴指了指:“坐罷,一起用些?!?/p>
孫氏依言坐下。
在戴萬昌喝過幾盅后,孫氏往他臉上覷去,見其有了醉意,遂開口道:“妾聽下人說大姐兒回了?”
戴萬昌拈著菜,嘴里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這好端端的,怎么突然就回了?可是婚事有了變動?”孫氏探問道。
戴萬昌一腔煩心事,這會兒喝了酒,嘆出一口悶郁。
孫氏趁此時機說道:“老爺寬心,纓娘只是年歲長了些,可那模樣不愁嫁的,在咱們平谷,多少人家爭搶呢。”
“叫妾身說,既然纓娘回了,比云兒更適合吳縣令家的小衙內(nèi)……”
戴萬昌擺了擺手:“不可?!?/p>
“有何不可?”孫氏追問。
“事先已定下云娘,怎能換纓娘,再說,那小衙內(nèi)是見過云娘的。”
孫氏替戴萬昌新倒一杯酒,把語調(diào)溫上幾分:“老爺這話也不對,小衙內(nèi)雖是見過云娘,可纓娘不知比云兒強上多少,而且再怎么樣,纓娘是長姐,哪有當(dāng)姐姐的還沒出閣,反讓妹妹先的?!?/p>
“知道的說是心疼女兒,多留留她,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姑娘嫁不出去呢?!?/p>
戴萬昌聽罷,沉吟半晌,仍是擺手搖頭:“不可,不可,纓娘不可?!?/p>
“老爺,云兒不愿去吳家,鬧著要死要活的,纓娘回了,這不正正好的事么?!?/p>
戴萬昌把眉一提:“什么正正好的事,那能一樣?纓娘是我戴家嫡出的姑娘,能給那小官之子做妾?!她是要往京都去的,有更大的用處,你一婦人懂什么!”
孫氏兩眼一紅,淌眼抹淚道:“纓娘是老爺?shù)呐畠海颇锞筒皇抢蠣數(shù)呐畠毫??是了,是了,都怨妾身,誰讓我這個當(dāng)娘的身份低賤,這么些年,奴不奴,主不主的,叫她跟著我受屈?!?/p>
戴萬昌念她跟了自己這些年,緩下語氣:“我這也是替云兒著想,嫁于那小衙內(nèi)如何不好?莫要聽信外界傳言,皆是沒有根據(jù)的事?!?/p>
說罷,站起身,丟下一桌子酒菜,往別院去了。
孫氏絞著帕,一滴滴眼淚往外蹦,指節(jié)因過力而發(fā)白,什么“嫁”,不過是一頂轎子抬于人做妾。
當(dāng)戴云得知她父親的態(tài)度后,打著哭腔道:“這可如何是好?姨娘快想想辦法?!?/p>
孫氏雙眼微微瞇起,安撫道:“既然戴纓回來了,就別想抽身,總要拉出來替你擋一擋災(zāi),放心,姨娘已有一計,給小衙內(nèi)為妾的只能是她!”
戴云得了這話,放下心來。
……
戴纓原想著回平谷,說動戴萬昌在京都開分號,孰料戴萬如的書信先一步到了。
那里面能有什么好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