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凡的心沉到了谷底,又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茫然。他看著那三人,尤其是為首那位溫潤如玉、卻深不可測的白衣男子,大腦飛速運轉,思考著任何可能的應對之策。低調!必須低調!在這等存在面前,他們就是螻蟻!任何異動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!
“嘶…”奎森掙扎著從泥水里半坐起來,斷臂處傳來鉆心的劇痛,讓他倒吸一口涼氣。他同樣看到了那三個如同神仙般降臨的身影,尤其是那具無頭的鐵翼巖鷲尸體,讓他獨眼中充滿了駭然和敬畏。他強忍著痛楚,不敢發(fā)出任何聲音,只是用眼神緊張地看向呼凡。
呼凡艱難地、極其緩慢地轉動頭顱,目光掃過落在淺水灘邊緣、沾了些許污泥卻依舊散發(fā)著土黃色光芒的妖丹,又看向巖壁下生死不知的石頭和煤球。妖丹還在!這是他們活下去的最大希望!但現(xiàn)在…這希望,同樣可能成為催命符!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!
那三人已經(jīng)走到了溪谷中央,距離呼凡他們不過二十余丈。
黃裙少女皺了皺小巧的鼻子,指著滿地血腥和兇獸尸體,聲音清脆如同黃鸝:“師兄,好濃的血腥味呀!還有那頭大猴子和大鳥,死得好慘哦!”她的話語天真,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,仿佛在評論兩件被踩死的蟲子。
冷峻的背劍青年目光銳利如電,掃過現(xiàn)場,尤其在石頭那龐大的身軀和恐怖的傷口上停留了一瞬,又看了看呼凡和奎森的狀態(tài),最后落在那枚淺灘上的妖丹上,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,但并未說話。
為首的白衣男子臉上依舊帶著溫潤的笑意,他的目光平和地掃過全場,最后落在了趴伏在礁石上、氣息奄奄卻努力保持著清醒的呼凡身上。他的眼神清澈深邃,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“幾位小友,”白衣男子開口了,聲音依舊平靜溫和,聽不出絲毫情緒,“看來是遭了無妄之災?這鐵翼巖鷲雖是兇物,但其妖丹蘊含精純土靈之氣,對爾等傷勢,倒是有些裨益。”
他直接點破了妖丹的存在和作用!語氣平和,卻讓呼凡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!
呼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用盡全身力氣,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可能的虛弱、卑微和感激:“多…多謝…仙長…救命…之恩…”他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艱難,帶著濃重的喘息和血沫,“我…我等…只是…落難…于此…被…被這些…兇物…襲擊…若非…仙長…出手…恐…恐已…”
他故意說得斷斷續(xù)續(xù),將自己三人的身份定位為誤入險地、被兇獸襲擊的可憐落難者,絕口不提穿越、系統(tǒng)等任何可能引起懷疑的字眼。同時,將姿態(tài)放到最低,突出對方的救命之恩,試圖博取一絲憐憫。
白衣男子微微頷首,臉上笑意不變,仿佛對呼凡的回答并不意外,也并未深究。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枚土黃色的妖丹,語氣依舊溫和:“相逢即是有緣。這妖丹于我等無用,小友可自取療傷。此地兇險,非爾等久留之地,恢復些許力氣后,還是速速離去吧?!?/p>
他說完,竟不再停留,對身旁兩人示意了一下,便轉身欲走。仿佛真的只是隨手救了幾只螻蟻,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。
呼凡心中猛地一松,巨大的慶幸感幾乎讓他虛脫。對方竟然真的看不上這金丹期妖丹?或者說,根本不屑于搶奪?這就是仙島修士的氣度?
然而,他這口氣還沒完全松下去,異變再生!
“咦?”
那個一直好奇打量他們的黃裙少女,目光忽然被呼凡左手緊握著的東西吸引住了。確切地說,是被那半截虛空星髓金碎片吸引住了!
“師兄!等等!”少女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和好奇,她伸出白皙的手指,指向呼凡緊握碎片的左手,“你看那個人手里抓著的東西!那黑乎乎的石頭…上面的紋路…感覺好奇怪呀!好像在…在動?”
少女的話,如同平地驚雷!
呼凡渾身汗毛瞬間倒豎!他感覺到白衣男子和那冷峻背劍青年的目光,如同實質的探針,瞬間聚焦在自己緊握碎片的左手上!
虛空星髓金碎片!這可是連系統(tǒng)都標注為“虛空礦物”的奇物!雖然此刻布滿裂痕,黯淡無光,但其本質,絕對遠超那枚土屬性妖丹!
剛才情勢危急,他全部心神都在妖丹和兇禽身上,完全忘了自己左手還死死攥著這要命的玩意兒!現(xiàn)在被這眼尖的少女一語點破!
白衣男子轉身的動作停住了。他溫潤的目光再次投向呼凡的左手,這一次,眼神中少了幾分隨意,多了一絲探究和…難以言喻的深邃。
冷峻背劍青年的眼神更是瞬間變得銳利如劍,仿佛要將呼凡的手掌連同那碎片一起洞穿!
溪谷中的空氣,仿佛再次凝固。剛剛消散的致命危機感,以一種更隱晦、更可怕的方式,重新籠罩了呼凡全身!
他趴在冰冷的礁石上,左手緊握著那半截帶來無盡麻煩的碎片,指節(jié)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三道如同實質的目光帶來的沉重壓力,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壓垮。
低調?在這仙島之上,在真正的修士眼中,他們這些來自下界的“凡人”,連呼吸都可能是一種錯誤。而身懷異寶,更是取死之道!
呼凡的喉嚨有些發(fā)干,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帶著血腥味的唾沫,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,思考著該如何解釋這半截“會動的黑石頭”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