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老夫人笑著向姚氏和何氏說道:“你們看看,就她這樣,由不得我不疼她。”
“可不是,別說老夫人,就是我聽著也喜歡?!焙问闲φf道,她不比姚氏會來事,眼見姚氏對戴纓挑起話頭,遂端起看戲的心態(tài),又眼見戴纓輕松化解,反把姚氏襯得沒趣。
于是,何氏接下來的話鋒對向姚氏,此時不踩一腳,更待何時。
“這么一大家子人,沒個規(guī)矩束著,哪里能成?”何氏嘴角噙笑,對姚氏說道,“意兒年紀小不懂事,問你這個當娘的,你也小?也不懂事?不是我說你,這種話怎好拿出來在老夫人面前說?”
陸意兒是姚氏獨女,年歲十三,半大不大。
姚氏攥著帕子,嘴角一抽,倏忽一轉(zhuǎn),再次笑吟吟:“嗐!瞧我這張嘴,歡喜得沒了邊,說錯了話,自是按著規(guī)矩來喚一聲姨娘。”
戴纓可不管這二房和三房是什么心思,她只有一個宗旨,就是把陸老夫人和陸銘章兩尊大佛供奉好。
陸老夫人自不必說,是個講規(guī)矩卻又心善之人,好伺候。
陸銘章嘛……身份使然,喜歡端著臉,他對外人如何她不知道,對她而言還比較好說話。
有那么一兩次,他先時不應她的請求,她再央一央,他就點了頭。
戴纓回想著:一次是福興樓,央他帶她回平谷,他應了。
一次是中秋夜,央他觀勾欄瓦舍演藝,他應了。
一次是書房,央他莫阻攔陸銘川娶她為妻,他應了。
一次是雨巷,央他出手相助……他應了……
這么想來,好像不止一兩次。
陸老夫人有二房和三房陪說話,讓戴纓去了。
戴纓剛出上房院落,就見路邊有一人立在那兒,正是陸溪兒,見了她,招了招手。
“你怎的這么半天才出來?”陸溪兒問完,反應過來,戴纓如今的身份。
戴纓看著她,圓圓的臉冷得紅撲撲的,兩手揣在袖籠中,開口問道:“專在這里候我?”
陸溪兒點了點頭,拿下巴往一個方向指了指:“去我院里說罷?!?/p>
院里的幾個小丫頭正拿笤帚掃地,其中一個眼快嘴快,見了戴纓,喚了一聲。
“戴小娘子,你好久不來咱們這兒?!?/p>
旁邊一個稍大的丫頭,拿手對著她敲打:“亂叫什么,該是戴姨娘?!闭f著轉(zhuǎn)頭看向戴纓,“姨娘別見怪,小丫頭不知事。”
戴纓在陸府最常往陸溪兒的院中走動,每次來這里,下人們都能得些好吃的、好玩的新巧玩意兒。
戴纓笑道:“能見什么怪,我這會兒被你們主子抓來訓話來了。”
說得院中下人哄得一笑。
陸溪兒扯著戴纓進屋:“快進來,還有心情同她們玩笑?!?/p>
進了屋子,各自的丫鬟替她二人褪了大衣,又重新在手爐里添了銀炭,塞回二人手里。
丫鬟們倒了熱茶,端了幾碟子小食,然后退了出去。
自戴纓進陸府已有幾日,陸溪兒一時間不知該拿什么態(tài)度對她,從前是好姐妹,驟然間比她長了一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