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識摸了摸還未完全痊愈的左臂,那里又在隱隱作痛。
“讓我……帶隊突擊?”
徐寬喃喃自語,臉上沒有絲毫升遷的喜悅,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憂慮和惶恐。
他清楚自己的本事,守城、協(xié)防、查漏補缺是他的長處,像王戩那樣帶著兄弟們像尖刀一樣插進敵陣,于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……
他做不到。
他想起了張誠,想起了秦武,那些曾經(jīng)鮮活的面孔,最終都倒在了關(guān)外的土地上。
如今,這沉重的擔(dān)子,這幾乎是送死的任務(wù),落在了他的肩上。
“王戩兄弟……你若在,該多好?!?/p>
他苦澀地嘆了口氣,眼中滿是無力。
但他沒有選擇。
軍令如山,更何況是頂著監(jiān)軍和大皇子的壓力。
他若抗命,不僅自己性命不保,
更會連累趙德昌軍侯,連累整個秦皇堡一系的弟兄。
他緩緩將令牌攥緊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
……
拂曉前,天色最黑暗的時刻。
校場上,火把在寒風(fēng)中明滅不定,映照著一張張或年輕或滄桑的臉龐。
被臨時編入突擊隊的八百士卒已集結(jié)完畢,他們大多沉默著,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悲壯而壓抑的氣息。
所有人都知道,這次出擊,不同以往。
徐寬穿著一身略顯寬大的營指揮使鎧甲,走到點將臺前。
他看著臺下那些望著他的眼睛,里面有茫然,有恐懼,也有著一絲對他這個新指揮官的不信任。
他喉嚨有些發(fā)干,準備好的慷慨激昂的說辭卡在嘴邊,一句也說不出來。
最終,他只是用沙啞的聲音,艱難地開口,話語樸實甚至帶著幾分沉重:
“弟兄們……我,徐寬,沒什么大本事。比不上王戩指揮使勇猛,也比不上秦武將軍悍勇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眾人,聲音提高了一些,帶著一種認命般的決絕:
“但軍令下來了,讓我們?nèi)ゴ蝾^陣。前面,是數(shù)萬戎夏狼崽子,很兇險……這一去,可能……可能很多人就回不來了?!?/p>
他沒有隱瞞,直言了當?shù)臍埧?,反而讓臺下起了一陣細微的騷動后,迅速恢復(fù)了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