頂著一張鬼斧天工的俊雅之面,卻說著甚是不雅的粗俗之言。眼前之人明明在嘲諷自己的父親,但少年卻是目光燦燦,釋放著強烈的殷切與崇敬……因為,他是當世唯一一個敢如此評價他父神的人。每次在他身側(cè),就仿佛
處身在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不需要壓抑,不需要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不需要自我懷疑……不需要在意步伐是否穩(wěn)重,表情是否失儀,呼吸是否有亂?!八鋵嵵雷约翰簧脼閹?,但又拉不下臉來求我,于是借坡下驢,順著你的請求,佯裝震怒和失望的答應(yīng),估計轟你出門時,還得吼上句‘趕緊滾,正好落個清
凈’。”
少年的嘴角大張,雙目圓瞪:“一?!粯印?/p>
逆玄一副理所當然之態(tài):“這個世界上,沒有比你父神那個老頑固更好琢磨的人了?!?/p>
“末蘇,”他喚出著少年的名字:“跟隨在我身邊,我可保證你千年之內(nèi),便能將折天劍修至大圓滿?!?/p>
少年仰頭,不敢置信:“千……千年?”
逆玄展眉而笑:“怎么?你父神沒有告訴過你,我修成折天九十九劍只用了四百年?”
少年搖頭:“父神從未提及。但梵天劍侍說過此言,我當日便向父神求證,父神只是哼了一聲,我便不敢再問。原來……竟是真的!”逆玄道:“當年你父神新創(chuàng)折天九十九劍,自稱除了誅天劍訣,天下劍道無出其右,即使是我,也要至少千年才可初窺門徑。于是我便順手和你父神打了個賭,賭
我千年便可將九十九劍融會貫通?!?/p>
“結(jié)果如你所知,只用了四百年,你父神便已落敗??上М斈昴氵€未出生,否則你就能親眼看到你父神臉比鍋底還黑的樣子,甚是奇觀。”
“前輩……真的太了不起了?!鄙倌陮δ嫘某绨莞頂?shù)分:“那,前輩和父神的賭注又是什么?”“簡單。誰輸了,就答應(yīng)對方一件事?!蹦嫘呛堑牡溃骸斑@個賭注,可以微如砂礫,也可大過于天。我當時只是隨口一說,可惜你父神對新創(chuàng)的折天劍訣太過
自得,直接應(yīng)允?!?/p>
“那,前輩讓我父神做了什么事?”少年滿是好奇。畢竟此世能讓他父神吃癟之人,當真是太少太少?!暗侥壳埃€沒讓他兌現(xiàn)?!蹦嫘匮诺男σ庵袔еz絲的邪異:“我也沒有什么非他來做不可的事,不如就這么懸著。你父神作為一個視諾如命的人,從那之后
每次見過我,氣勢都會弱上三分,爽哉?!币环绞巧福环绞亲罹茨街?,少年不好置評,便再次拜倒:“能跟隨前輩身畔,是末蘇有生以來最大的愿望和榮幸。這千年之中,末蘇定不允自己有半分懈怠
,定不辜負前輩和父神所期。”“你這小子,動不動就行這跪拜之禮。”逆玄搖頭,手指一彈,已將少年的身軀再度推起:“我允你隨我千年,但這千年之中,你須脫出你父神這些年安置在你身
上的所有規(guī)矩法則和處事之風(fēng)?!?/p>
“當然!”少年重重點頭:“跟隨前輩身畔,當遵從前輩的教誨。”
“很好?!蹦嫘粗c頭:“那我的第一個教誨就是……你無須拜我為師,以后也不要再對我以前輩相稱,稱呼我大哥便好?!?/p>
“什……???不不……不能不能,萬萬不能!”少年被重重嚇了一跳:“我怎可……”
“怎么?這才是第一件事,你就不聽了?”逆玄瞇了瞇眸。
“不,不敢。”少年惶然搖頭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道:“可是長幼有序,尊卑有別,您又是我最敬重的前輩,我怎可對前輩言以如此大不敬的稱呼?!?/p>
“哎,什么長幼尊卑。連‘輩分’這個枷鎖你都不愿卸下,那么你縱然在我身側(cè),又和往昔何異?!蹦嫘尺^身去,失望道:“你走吧,不必跟著我了?!?/p>
惶恐一瞬間溢滿了少年全身,他急聲道:“不……前輩……我……我聽你話,我……我……”
大哥……何其簡單的兩個字,但在少年的唇畔,卻重若億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