萊恩睡在偏房,那邊沒有動靜,只有輕輕的呼吸聲。
清水喉頭滾了滾,停了好幾息,眼睛死死盯著碧華的脖子和心口,像在找最干脆的下手位置。
手里的刀在指縫里被握得嘎吱響。
她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腳步往前跨了一步,刀鋒微微抬起,冰冷的月光透過窗紙,映在那閃著寒意的刀身上。
清水的腳步聲幾乎沒有,她慢慢逼近那張床,像捕捉獵物的貓。
屋子里有些冷,火盆的光忽明忽暗,但她的手心更冷。
刀柄在指間輕微顫抖,她卻硬生生用力收緊,指節(jié)發(fā)出輕響。
“任務面前沒有自我,沒有人情?!?/p>
她閉了閉眼,眼皮發(fā)澀,喉嚨滾動,像要把過往混著淚水吞下。
手腕微微抖了抖,她狠狠咬住牙關,呼吸沉得像拉動的風箱。
“…就是個任務?!?/p>
沒有一點情緒,只有嘶啞的喘息。
刀鋒抬高到她的肩膀位置,慢慢對準了碧華的喉口。
只要再往前——
只要再用一點力——
她甚至感覺到了那刀刃割破空氣的輕響。
可是就在這時候,碧華忽然翻了個身。
動作輕柔無聲,但她手腕上的鐲子輕輕撞到腰里的什么東西,發(fā)出一聲輕響。
很熟悉,她聽了三十年的聲音。
那聲音極輕,卻在這死寂的雪夜里,像是一根針扎進清水耳朵。
她渾身猛地一顫,刀刃抖了下,差點失手滑落。
她輕輕掀開碧華的被子,碧華可能覺得有些冷,稍微蜷縮了一下,卻露出了里衣腰間那一塊環(huán)玉。
那是自己環(huán)佩上遺失的那一塊環(huán)玉!怎么在這里?
清水僵住了,手指發(fā)白,呼吸一下亂了。
她幾乎是本能地空出一只手,顫抖著從懷里掏出那串環(huán)佩,同樣的紋理,同樣的質地,就連每個環(huán)玉上的圈紋都一模一樣。
月光冷冷照下來,白得像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