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神仙!神仙老爺!多謝神仙老爺救命之恩!多謝神仙老爺!”他語無倫次地哭喊著,聲音因恐懼和激動而劇烈顫抖。
夜剎微微蹙眉,對方的話語腔調(diào)古怪,但左眼持續(xù)不斷的解析已經(jīng)讓他能夠大致理解意思。他需要信息。
“起來。”夜剎開口,他的聲音清冷,語調(diào)因為初學這種語言而顯得有些生硬古怪,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回答我的問題。這是何處?你是誰?那又是誰?”他指了指地上的烏術尸體,以及遠處依舊傳來喊殺聲的戰(zhàn)場。
聽到“神仙”竟然會說人話(雖然腔調(diào)怪異),張駝子更是確信無疑,敬畏更深。他不敢起身,依舊跪著,結結巴巴、顛三倒四地回答:“回…回神仙老爺?shù)脑挕 ∪私袕堮勛?,是…是大胤王朝邊軍輜重營的輔兵…那…那是蠻族的畜生烏術……”
在張駝子斷斷續(xù)續(xù)、夾雜著大量無用信息和恐懼情緒的敘述中,結合左眼對環(huán)境信息的不斷采集和分析,夜剎迅速勾勒出了當前世界的輪廓。
此地名為“黑石河”地域,屬于一個叫做“大胤王朝”的國度邊境。如今是王朝歷三百七十二年秋。大胤王朝正與北方的蠻族部落進行著曠日持久的殘酷戰(zhàn)爭。而他們剛剛脫離的深海漩渦,顯然是將他們拋入了這個冷兵器時代戰(zhàn)場的邊緣地帶。
“……蠻族年年扣邊,今年尤其兇悍……皇上,皇上……”說到皇帝,張駝子的臉上露出了極其復雜的神情,恐懼、敬畏、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困惑。
“皇上怎么了?”夜剎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情緒的異常,追問道。他左眼的微光再次不易察覺地閃爍,仔細記錄著張駝子的一切生理反應和語言細節(jié)。
張駝子咽了口唾沫,似乎有些猶豫,但在“神仙”的目光逼視下,還是壓低了聲音,神秘兮兮地說道:“皇上…‘血鎧’陛下…他…他最近像是變了個人似的……”
“變了個人?”夜剎重復道,語氣平淡,卻帶著引導性。
“是…是的……”張駝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眼中懼色更濃,“力大無窮,聽說能徒手撕裂虎豹!殺人…殺人更是如麻,在宮里在軍中,稍有不順心就……就……宮里的御醫(yī)都因為治不好陛下的…的‘頭疾’,換了好幾茬了,都沒用……好多人進去就…就再沒出來……”
張駝子的話語到此為止,他不敢再多說,只是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:“神仙老爺法力無邊,求神仙老爺救救小人,帶小人離開這戰(zhàn)場吧!小人做牛做馬報答您!”
夜剎沉默地看著腳下磕頭如搗蒜的老兵,目光卻仿佛已經(jīng)穿透了他,投向了遠方那座象征著這個王朝最高權力的、未知的宮闕。
力大無窮?性情大變?殺人如麻?御醫(yī)頻繁更換且下落不明?
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的左眼中快速組合、分析。一個暴君的形象逐漸清晰,但其背后似乎隱藏著更深的、不符合常理的陰影。
左眼傳來的數(shù)據(jù)分析顯示,張駝子的生理指標表明他極度恐懼,但并未說謊。
那么,這位“血鎧”趙胤皇帝,身上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呢?
夜剎的嘴角,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、冷冽的弧度。
這個世界,似乎有點意思。而這位異常的暴君,或許正是他們脫離這個戰(zhàn)場、切入這個世界核心的關鍵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