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對,就是那個女的,還結(jié)個屁的婚,兩兄弟天天打架呢,我今天還看見李老四拎著斧子上我們小區(qū)來了,后來連警察都招來了,別提多嚇人?!?/p>
時間還早,樹叢密布的后院常有人坐在這里納涼閑聊,帶著自己家的老人小孩,扯一些家長里短的閑話。
“你們說,那李老四長得可比老大年輕英俊吧,那女的怎么就跟李老大混在一起了,真是瞎眼吶?!?/p>
“年輕有什么用,李老大有錢,還不都是為了錢,你看沉夷家那個媳婦兒,當初沉夷有錢的時候巴巴的要嫁給人家,沉夷做生意一失敗,立馬就跟別的男人跑了,連自己親兒子都不要了?!?/p>
沉喬言靠著樹身,初夏晚風習習,樹葉沙沙,聒噪的談?wù)撆c蟲鳴的叫聲在這個平常的夜晚異常清晰。
這些話他習以為常,在兩年間他聽到過旁人無數(shù)次的談?wù)?,有人甚至會當著他的面,說一些難聽的話。
這種閑談只是人們無聊時的消遣,他們不是當事人,不在乎當事人的傷害。
“沉夷對他那老婆其實挺不錯的,有錢的時候都是穿金戴銀的,沒錢了也沒怎么苦著她。”
一中年婦女接話道:“你也不看她長得多漂亮,我跟沉夷老婆以前一個村的,她在村里頭就是最漂亮的姑娘?!?/p>
有人好奇道:“你們一個村的啊?我聽說她那奸夫也是跟她同村的,是她舊情人?!?/p>
“是戀人,愛的死去活來的,因為沒錢她才嫁給的沉夷,后來奸夫飛黃騰達了,沉夷落魄了兩人又勾搭上了,要我說還是喜歡錢?!?/p>
婚姻、愛情、夫妻、父母,這些詞匯在沉喬言尚還年幼時就與人性中所有的惡掛靠在一起,在他的意識里就是這些東西,釀造了他的悲劇。
他的出生不過是大人高興時的玩具,悲傷時的工具,做父母從不需要考試,沒有執(zhí)證上崗,沒有專項特訓(xùn),一切都是成人世界里的荒誕游戲。
“只苦了沉家那孩子,現(xiàn)在還在挨沉夷的打?!?/p>
“這孩子沒準是個野種,父不詳,說不定親生父親是什么地痞流氓,搞不好長大了比沉夷還窩囊?!?/p>
“沉家的家事也不是叁言兩句說得清的,怪就怪在他命不好,投錯胎,反正我是不讓我家小孩跟那孩子玩的,沉夷還吸毒,誰知道有沒有什么病。”
夜幕漸深,閑坐在外的人陸陸續(xù)續(xù)回家。
沉喬言縮在樹洞里,這個地方可以讓他感到內(nèi)心很寧靜。
他活在一個充滿嘲笑、同情、譏諷、憐憫、咒罵的世界,有些話他不是第一次聽,更不會是最后一次聽,聽多了,最終都會變得麻木。
天空是個巨大的黑洞,伴著蟲鳴聲,他在自己安全的世界里閉上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