劇痛從肋骨傳來,像被燒紅的鐵棍碾過。我掙扎著回頭,看見琴酒站在煙霧里,手里的槍還冒著煙。他的嘴角噙著抹冷笑,像在看只垂死掙扎的螻蟻。
“結(jié)束了?!彼f。
煙霧里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,目暮警官的吼聲穿透煙霧:“琴酒!束手就擒吧!”
琴酒咒罵了一聲,轉(zhuǎn)身就跑。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廠房的后門,視線漸漸模糊。警察圍上來,有人在喊“快叫救護(hù)車”,有人在檢查我的傷口。溫?zé)岬难獜暮蟊沉鞒鰜?,浸濕了衣服,粘在地上的雜草上,像朵突然綻放的紅玫瑰。
失去意識前,我好像看見灰原哀站在廠房門口,白大褂在風(fēng)里揚(yáng)起,像只折斷翅膀的蝴蝶。她的眼睛很亮,像落滿了星星的夜空。
醫(yī)院的消毒水味很濃,嗆得人喉嚨發(fā)疼。我睜開眼時,窗外的天已經(jīng)黑了,月光透過玻璃照進(jìn)來,在天花板上投下樹枝的影子,像幅晃動的水墨畫。
旁邊的椅子上,灰原哀正趴在床沿睡覺。她的頭發(fā)散在枕頭上,發(fā)梢沾著點(diǎn)灰塵,顯然是匆忙趕來的。白大褂的袖子卷到了手肘,露出細(xì)瘦的胳膊,手背上還有塊沒消的淤青——是上次被風(fēng)箏線彈到的地方。
我想伸手碰她的頭發(fā),剛抬起手就牽扯到了后背的傷口,疼得倒吸一口冷氣。
她猛地驚醒,抬頭時眼睛里還帶著睡意,看到我醒了,突然愣住了。“你。。?!彼穆曇艉軉。裆凹埬ミ^木頭,“醒了?”
“嗯?!蔽铱粗l(fā)紅的眼眶,突然說不出話來。那些在心里排練了無數(shù)次的道歉,此刻都堵在喉嚨里,像團(tuán)亂麻。
“對不起。”最終,我只能說出這三個字,聲音輕得像羽毛,“我不該對你那么過分?!?/p>
她盯著我,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,落在白色的床單上,暈開小小的水漬?!澳愕难菁继盍??!彼斐鍪?,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,“說‘受夠了’的時候,你的耳朵紅得像番茄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還有那句‘你該回你該去的地方’?!彼恋粞蹨I,嘴角卻揚(yáng)著,“你忘了?我早就沒有該去的地方了?!?/p>
病房里的吊瓶在月光下泛著銀光,液體順著透明的管子慢慢往下滴,像在數(shù)著時間。我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,突然想起那天在櫻花樹下,她偷偷塞給我的葡萄糖,糖紙在夕陽下泛著紫水晶的光。
“為什么要回來?”我問。
“柯南說你要去倉庫區(qū)?!彼拖骂^,指尖在床單上劃著圈,“他還說,你故意氣走我,是怕我被卷進(jìn)來?!彼D了頓,聲音突然變輕,“你以為我真的那么笨嗎?”
窗外的月光突然亮了些,照亮她耳后那簇淺栗色的碎發(fā)。我想起那天在電車上,她把臉貼在玻璃上,看著倒退的櫻花樹發(fā)呆,嘴里的糖鼓起來又癟下去,像只儲存食物的倉鼠。
“疼嗎?”她突然問,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沒受傷的胳膊。
“有點(diǎn)?!蔽夜室舛核安贿^比挨你罵的時候好點(diǎn)。”
她瞪了我一眼,眼眶卻又紅了:“笨蛋?!?/p>
護(hù)士進(jìn)來換吊瓶時,看到我們在說話,笑著說:“你女朋友守了你兩天兩夜,眼睛都沒合過?!?/p>
灰原哀的臉?biāo)查g紅了,像被夕陽染過的天空。“不是女朋友。。?!彼÷曓q解,卻沒把護(hù)士的手打開。
護(hù)士走后,病房里又安靜下來。月光透過窗戶,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。她趴在床沿,手指輕輕勾著我的指尖,像怕一松手就會消失。
“等你好了,”她突然說,聲音很輕,“我們繼續(xù)做實(shí)驗吧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還要去看深海生物紀(jì)錄片的續(xù)集?!?/p>